明紗!
“嗬,這鼠輩原是藏在這,做了隻水老鼠。”
梅勒歸顏哼了一句,同時心中又有些疑惑。
但距離盯梢的日子也過了兩日,此時想來,那小賊子路線也很清楚了,結合大貝勒拿的渾源縣令,就是他又從渾源回來了,然後走了最近的東門。
這般來說,孫文像是有預料一樣,難不成早就猜到了城中撒下了漁網,在此等候?
隨即轉念一想,他無非是從城中出來的,知道裡麵的凶險,沒有冒然進去,而是在這觀察,然後找來了船隻。
如此,既能避開在陸地上精銳的八旗,還能繼續保持安全距離圍城探查。
想法是簡單,但這種心性與膽魄卻不是每個人都有的,至少在他印象中沒有這樣厲害的明人。
梅勒歸顏凝神著,愈發重視孫文了,迅速鞭馬而上,傳令所有人圍過來,將包圍圈縮小。
馬蹄聲踏碎嚴冬,越來越多的人朝著文瀛湖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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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瀛湖猶如一顆湛藍的寶石鑲嵌在大同荒蕪的地界上。
但把目光從天空上降落,隻會發現湖邊四周荒草孤墳繁多,奔湧的水波將這座不大不小的中型湖於冬日中映射而出,夜色下,伴隨火把的亮光,使它愈發淒清。
興和街正對的岸口。
祁京才將船劃到了岸邊附近,那邊的程平已狂奔而來。
“接著!”
“嘭。”
他將繩子綁在長槍上,用力一擲,正插在岸邊雜草中。
程平勒轉馬頭,抱著小道童飛速跳下馬,立刻拉著長槍拚命把小船拉靠岸。
“籲!”
船身才剛穩住,兩個在附近搜查的追兵就已騎馬衝過來。
祁京持劍躍上岸,一劍刺入對方的馬脖上,馬頭高高揚起,長劍脫手,他就勢右手捉住對方刺過來的長矛,穩住重心,往左手袖中遞出匕首一把扔出,正中額頭。
“快上去!”
程平卻不立刻上船,而是回身持槍將另一名敵人刺落馬下。
他早已受傷,整個上半身都是血淋淋的,但還是朝著身後落下的小道童大喊道“快!”
這小娃娃的速度竟出奇的快,剛剛程平勒住馬將他留在馬上,他卻沒有選擇下馬跑來,而是用小手遮住馬眼讓其朝著岸邊奔來,待快到小船附近,又鬆開手,讓馬匹在岸邊停下。
也沒有多事,跳下馬頭,當先上了船。
那邊又有兩騎趕來,程平當即持槍衝殺過去,回頭朝著祁京大喊道“快!上船!”
這一切隻發生在片刻間。
“咚”
人聲漸至的岸邊,忽聽一聲悲鳴,趙石寶身下的馬匹中了數箭,轟然倒下。
而趙石寶身上也已是中了數箭,滾落下馬又朝著地上拿起長槍,渾身是血踉踉蹌蹌的朝著這邊爬來。
李效因懷疑祁京是叛徒從而猶豫了一會兒,又因護著韓文廣背後中了一箭,此時便已超過了趙石寶,趕到岸邊。
他將韓文廣護著下馬,又朝著前麵還在廝殺的程平大喊起來。
“走啊!”
“石寶,過來!”韓文廣轉頭向倒在地上的趙石寶大喊道。
祁京定睛,瞬間分清了趙石寶與身後大股八旗騎兵的距離,方才拔出劍衝過去。
與他一起向後殺的還有程平。
而在同時,李效卻已拉住了韓文廣,喊道“走啊頭兒!彆管那憨貨了!”
兩人還在推搡,程平身前的另一名騎兵就已飛馬趕至,長矛刺出,在韓文廣身上捅出一大道血口。
韓文廣悶哼一聲,凝起氣力握住長矛把對方推翻在地,當即甩開李效拉著的手臂,撲上前,將繡春刀剁在對方心口上。
捂著傷口,再踉蹌站起身,朝李效大吼道“滾去船上!冷靜點!還要死多少人才夠!”
李效見了他那雙滿是悲憤,血紅赤色的眼睛,頹然低下頭,竟是呆立在原地。
須臾,祁京與程平已拉著趙石寶跳上小船。
“走啊!”
趙石寶此時見韓文廣與李效沒有上船,不顧渾身傷口,竟是再度提起長槍要往岸邊跳去。
小船被這壯漢一掙紮,劇烈搖晃不停。
“走!”韓文廣一把拉過有些呆愣的李效,撲上了船。
不遠處,也有人大吼起來。
“他們要逃!放箭!給我全殺了!”
“嗖”的幾聲,率先而來的幾支箭矢已是插在韓文廣兩人前一刻所在的荒土上。
“快,向對岸劃!”
程平用力的撐起船槳。
船尾才離開岸邊不遠,那邊就已火光衝天,並有一聲大喊傳來。
“放!”
“趴下!全趴下!”
“嗖嗖嗖!”
箭雨漫天而來。
文瀛湖中的小船隨波飄蕩著,如一片秋葉沐浴在箭矢中。
很快,撐船的程平也已中箭。
“速度太慢了逃不掉的”
“我來吧。”
韓文廣站起身,撐起長槳,擋在了程平身後。
他身上本是有很多個血窟窿,此時卻又有箭射中他,他悶哼一聲,也不說話,隻用力劃船,臉上還是一樣的冷峻。
程平一愣,才要起來,趙石寶忽然一把將他壓下,並搶過韓文廣手中的船槳,按住了他。
“矮矮平平的有啥力氣,看老子的。”
“頭兒,你也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