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紗!
祁京拐進民宅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哭喊聲。
那是個女子的啼哭,撕心裂肺。
接著,滿語和蹩腳的漢語同時響起,有人在院裡喊道“哭什麼,跟著我們有福享囉”
祁京策馬上前,見院子已被圍住,夜色伴隨著小雪落在前方嗜笑的兩人頭上。
院子裡還有一把染血菜刀,主人此刻的屍體還在地上,也不知被砍了多少刀,滿地都是血。
很快,有人將那名啼哭的女子捆住,一手提去了房裡。
祁京又朝前走了幾步,跨過地上的屍體,袖中握著槍。
他低著頭,計算著成功的機率。
院子裡除卻四個樓親門柱的滿人侍衛,就隻有寥寥幾個傷兵營出來的還在收拾殘局。
他明白這已是最好的機會,一旦離開這間院子,圍攏在他們身邊的人隻會越來越多。
但,自己一人沒可能做到,又不是什麼絕世高手,沒把握能殺掉這麼多人。
還是太羸弱了,如果是程平與韓文廣在身邊倒是有些機會
也正是祁京準備放棄的同時,房裡傳來了兩人的喊聲。
“哈!彆叫!”
“等弄完你,再去弄那薑家小姐!”
“對!等會兒就殺去總兵府!弄了她!哈哈哈哈”
祁京聽著,不由又想到了那個握著匕首的小姑娘,她好像自陸建章死後又與親王府定親了?
那老頭子要做什麼?這種時候還要辦喜事嗎?
思緒漸漸放遠,祁京腦中又突然想起了那日殺陸建章時,與程平的對話“他心裡有鬼,之所以挑在這時候結親,不是因為陸建章的身份,而是想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帶出大同”
身份結親回府種種之由,他似乎想到了更好的辦法去接近總兵府。
“喂,你去哪?”
“茅廁。”
“你看,這麼多血,泛惡心。”
~~
天色微亮之際,和度擦掉了手上的血,轉過身對後擺了擺手。
腳步聲響起,一具屍體被抬出了院中。
那是城門署軍校薛進,在薑鑲麾下任職,此人在田平的指認下暴露出來早有通明的疑點那日,也正是他將孫文帶到了陸建章麵前。
和度心中憋了很大的火,已經開始將那些無關緊要又有嫌疑的人抹殺,逐步收攏朝總兵府撒下的網。
就這種不痛不癢,卻又是令人惡心的手段,算是他給薑鑲的一點還擊。
總之,他如今已是有恃無恐了,早知道阿瑪會直接屠城,他還跟薑鑲與孫文玩什麼找證據,縱他們有再多手段,也抵不過揮下的屠刀。
當然,如今能提前找到孫文是更好的,他也已想過無數種方法折磨這隻老鼠。
見和度回到堂上,身邊跟了許久的梅勒歸顏當即撲倒在地,道“奴才犯了大錯,懇請主子責罰。”
和度一抬眼,道“先起來吧,你是阿瑪的人,真有什麼錯誤讓他處置就是,孫文也不是那麼好捉的。”
他抬了抬手,氣度從容。
梅勒歸顏也不起來,又將那日在文瀛湖的細節朝著和度說了一遍,道“此事是奴才勸統領動的手,辦砸了,實在不該自作聰明的收網,隻是怕孫文再回來,壞了大事。”
“我知道,他不是你們能對付的,索卓羅,陸建章尚不足以應付他,幾日前事情到了那一步,你們該追殺就追殺,能殺掉他們當中的幾個人當然是好的。”
和度的心胸寬廣起來,沒在執著於細作情報一事,知道隻要大局在手,任他們怎麼跳都不可能有效果。
“他們既然想讓薑鑲起事,由我來摁住就是,實在不行就拖著等阿瑪回來。薑鑲的權力沒有那麼大,也不是說反就要反。
總之,事情沒有這麼壞,你自關外後金時就跟著阿瑪了,幾十年來為親王府辦了這麼多事,若隻是一件小事出了岔子,我卻隻會怪你,那我算什麼?”
“起來吧,孫文回來再捉就是,你等血氣方剛的遼東漢子豈能為這點事自責?”
梅勒歸顏此時已愣住,臉上對和度的敬重之色愈重。
這就是和度安慰阿克占與梅勒歸顏的區彆,前者職位較大,能看懂很多,所以先要敲打一番,才給個棗吃,後者則是牛錄,久在軍中不暗世事,直接說他的功績能拉近更多的距離。
和度此時已將他扶起,又問道“你來找我,不是隻為了請罪吧?”
“是,乃是兩個小貝勒之事”
“他們怎麼了?”
“他們出了府,向統領要了人說是要在城中捉孫文,統領怕他們會去薑鑲那,破壞了局麵而且,下麵人來報,兩個小貝勒爺已在城中殺了很多人了”
梅勒歸顏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和度抬眼看著他,知道自跟隨大清入關以來梅勒歸顏也是殺人如麻,但此時他說的很多,確實有些超出想象了
“我的兩個蠢弟弟啊。”
和度感歎了一句,隱隱感覺他們知道阿瑪王要回來,也開始跟自己一樣有恃無恐起來。
“怎麼回事?”
“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