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
鄂碩已在麵前侍了許久。
多爾袞低頭一邊看著手上諸臣的折子,一邊問了起來。
“陳掖臣失蹤了?”
“是。”鄂碩道“在提督街道房裡,我們隻發現地上的血跡”
“那個堂倌審了沒有?”
“審了,他是陳名夏的門生,所以才敢帶著他進去”
鄂碩從頭到尾,又將此事的經過朝著多爾袞說了一遍,直到最後才道“奴才是覺得,範文程有些出工不出力,似在慢慢引導奴才去發現,而他隻在一旁做看客似的”
“嗯。”
多爾袞對此倒沒有多大反應,應了一聲,道“你來這裡之前,他去哪了?”
“回家了說是不習慣晚睡”鄂碩道“他倒好,興致一來就走了,隻剩奴才在四處捉人。”
多爾袞臉上依舊不見表情,纖瘦的身體上穿著明日將要出征的鎧甲,道“老了就是這樣,況且此事我與他都心知肚明,查不出什麼結果的,他也不敢查出什麼結果”
鄂碩一低頭,他心裡其實清楚這些怕是有關宮裡的事了,關鍵也不是他們會不會找到索尼謀立的源頭,而是多爾袞到底想不想動手。
依照攝政王府這些年的鐵血手段,完全可以逮住任何一個有嫌疑之人就當場處決,君不見索尼一個一品大員,也是說抄家就抄家,完全不會顧忌任何派係任何人總之,隻要攝政王還在京城,那麼一切的權柄都掌握在他手中,隻要想,甚至可以把小皇帝從那個位子拉下來。
而範文程這條先帝的老狗一力接下這差事,也不過是為了拖著,以此護住小皇帝罷了。
“那主子陳掖臣與陳名夏之事,可還要繼續查下去?”
“查吧,給他們敲個響,彆以為南北黨爭案過後自己勝出了,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繼續鬥了。”
多爾袞一手拂過其中的一道折子,道“陳名夏也是南方官員,這幾年一路風生水起,做到了內閣和吏部的位子,黨爭案後馮銓和孫之解從內閣下去了,不代表他們這些舊臣就可以出來說話,你看,他與寧完我都已鬥了互相栽贓的地步,嗬,荒唐。”
說著,他話語一轉,道“陳掖臣捉到後,交給刑部處置吧,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是”鄂碩臉上有些不解。
多爾袞抬頭一看,道“是覺得我下手太輕了?”
“是”鄂碩道“倘若陳掖臣此事交與範文程與刑部那些明廷舊臣來做的話,恐怕隻能不了了之。”
“就是要如此。”多爾袞道“如今已經不是我們在關外的狀況了,那時範文程上書,說秦失其鹿,楚漢逐之,是我非與明朝之爭,實與流寇之爭。
於是我們就進取了中原,一路到了現在,天下已近在咫尺,關外那些殺人的手段已不合適了,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難他們鬥的再厲害,終究不過是在我們的朝堂之上,而所做之事也隻能圍繞大清朝展開,所以隻需權衡利弊就好,以漢治漢,這是當初就定下的。”
出乎鄂碩意料的,攝政王似乎並沒有把黨爭當回事,反而是在利用陳名夏這些舊臣的爭鬥更好的利用他們
見多爾袞這樣用懷柔的手段,他心中不定,又問道“主子想將索尼一事查到那種地步?”
這也是他一開始就有的疑惑,既然攝政王不想對宮裡下手,又點了範文程這個保皇派的差,豈不是也想將此事與陳掖臣一事一樣不了了之下去?
而多爾袞似乎看穿了他的思緒,冷笑道“我真正想看的是範文程,他會做到哪一步。”
“為何?”
“你知道他為何一開始就要將索尼檢舉了嗎?”
“不是為了撇清關係嗎?”
多爾袞搖頭,道“這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之所以要把自己撇乾淨,是他想接下這件差事。”
鄂碩似乎明白了什麼,凝神道“主子是說他其實也是索尼謀立其中的一員,但他先把自己撇乾淨了,然後借助自己調查索尼一事…掌權?”
“不,是拉人下水。”
多爾袞道“他引導你回來查陳掖臣是障眼法,是想將此事牽扯到朝中中立派的那幾個大臣身上,讓你把事情鬨的更大”
“可,火不是他放的啊”
“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