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火光留影。
外麵不斷傳來聲吼,蘇克薩哈已抬步進了宣治門庫房。
低眉一看,腳上正纏著一段綢帶。
他並未選擇自己彎腰拿去,而是將腳抬起,從旁很快便有人俯下身,替他解開。
如此,他才踢開綢帶,往房中掃視了一遍,道“這樣來看,還是我的錯了?”
“大人何出此言?”
“你看。”蘇克薩哈指著裡麵散落的一槍一刀,道“你說你們第一時間是聽見這東西發出的聲響,然後又見陳掖臣被綁在這裡,而剩下的兩個禦前行走卻逃了?”
“是此事原也有些奇怪,陳大人本說今夜要去乾清門上差,誰知竟一時要來檢驗庫房”
蘇克薩哈笑了一聲,道“還有甚奇怪,這小子被人綁架挾持了,故意做的。”
“此處是宮裡誰人敢這麼大膽?”
“你管他是誰”蘇克薩哈喃喃一句,道“人是他娘我們從午門放進來的,趁現在還沒鬨大快些將人捉了再說。”
“可攝政王府那邊的人是讓大人來”
“先把罪責撇清了,找郡主立功之事再辦。”蘇克薩哈淡淡道。
“是”
“是你娘!叫你們手腳不乾淨收錢了?這兩假冒的禦前行使要是在宮中鬨出什麼事,該怎麼收場?”
對於此事,他真覺得麻煩陳掖臣進宮是沒錯,他手下也按條例搜了一遍沒問題就進去了,但他錯不該疏忽了其他兩人,也不該縱使手下收錢,如此陳掖臣出了事情第一個遭罪的便是他
“到時候老子瞞不住了,就先把你們頂上去反正老子剛死了爹,去找人哭哭大不了換個差事,照樣撈”
蘇克薩哈罵罵咧咧走出了門,又是忽然咦了一聲,問道“那時是誰給你們塞的錢?”
“陳掖臣”
“哈!”
眾人抬眼看過去,見蘇克薩哈麵露喜色,攏著雙手,頭頂光禿一片,卻像個淫笑的和尚。
“大人”
“沒什麼。”他邊走又邊回頭往庫房裡看了一眼,道“這事情越來有意思了,這小子被人劫持進來竟還替他們塞錢賄賂自家人?很明顯是一夥的,但看這架勢,該是談崩了
而郡主進來之前也似在找這幾人,再聽阿達禮與我說這幾日外麵發生之事有不得了的人進宮了啊”
“這屬下們也去追?”
“追你娘個頭!”
“現在當緊的是怎麼撇開放進這兩人的責任,如阿達禮所說,那兩人既這麼厲害,你追的到個屁,吃力不討好”
“可郡主也沒找到啊”
“老子不是正在想嗎?!”
“這樣先把事情報上去,就說陳掖臣是照常進宮,他官職高,不好查,但你們發現異常後第一時間便衝進來了,說的感人些,讓伊爾登派人去捉”
“我們?”幾名侍衛各自對視了幾眼。
“不然呢?老子當時要是在場,會讓他們進去?這事兒誰敢把老子扯出來,老子跟他沒完!”
蘇克薩哈話語一轉,道“還有,把賄賂的錢拿出來,老子替你們想這辦法,最後鬨出啥事對你們來說不過一個監察失職,如此這般不費力還拿著好處,老子不是白費腦子了?”
“是”
“彆吵吵你們一個個都是上三旗人子弟,家中圈了不少地,老子一個剛死了爹的,孝布錢都是攝政王府出的”
蘇克薩哈掂量著手中的幾塊金子,又回頭道“都喪著臉作甚?老子豈能白收你們錢?現在不是帶你們去立功了?郡主失蹤宮裡是跟這夥人有牽扯,乃是危險萬分啊懂嗎?”
“大人是說?”
“對,不要管陳掖臣那邊的破事了,把人集中起來,去找郡主有阿達禮那邊背書攝政王回來後必龍顏大悅”
“要是找不到呢?”
“這還不簡單?”蘇克薩哈一笑,道“到時把事情鬨大些,最後推到陳掖臣身上,反正是他帶那兩人進來鬨事……
郡主能找到當然好,找不到就是被他帶進的這兩人卷進去了這般,我們又事先在伊爾登那邊說過了,罪責便在他頭上,懂嗎?”
“所以如今我們罪責全無,隻要找到郡主便是大功一件看看,跟著老子混有肉吃吧?”
眾侍衛皆被說動,對著他彎腰拱手。
而蘇克薩哈笑著,被頭頂的燈籠照有些晃神,臉色又開始不悅起來。
他抬手將金子揣進懷裡,揮動著手下侍衛集合,心中卻是在想著等自己掌權後,必然把這些照的人頭痛的東西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