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熹微,雲層在黑夜中悄然壓下,再抬頭時,淅淅瀝瀝的雨水已經落了下來。
朝顏從有雪鐲中拿出菱娘給她的紅傘,分了一把給燕白和殷汀。
至於鬆間,他有鬥篷,用不著。
有多餘的傘,偏偏將鬆間排斥在外。
殷汀向來聰敏,雖然一路上猜到朝顏不待見鬆間,但此時才明白。
何止是不待見,分明是視而不見。
他對上燕白看好戲的眼神,聳了聳肩,朝顏姐姐不喜歡的人,一定有問題。
鬆間長老該反思一下,為什麼會被排斥在外了。
至於把傘讓給鬆間?
怎麼可能!
他才不會下朝顏姐姐的麵子,鬆間與朝顏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燕白見殷汀狀似不經意地避開鬆間的怒目直視,對殷汀的印象更好了些。
朝顏收回視線,對殷汀的舉動倍感欣慰:“看看!還得是我大饕餮!”
耳中驀然聽到細微的響動,是腳踩在草地上的聲音。
朝顏看著飛快閃到眼前的女子,輕笑道:“我們的小織夢果然是清醒的。”
喬織夢一個箭步抱住朝顏,神情滿是重逢的喜悅:“前輩,你們怎麼來了?”
“說來話長,所以長話短說,”朝顏再次把燕白拉到身前,“白白,你來!”
燕白:“……好吧。”
這種莫名其妙似乎被委以重任的趕腳是腫麼肥事啊?
麅子不懂,麅子迷茫……
於是,燕白不得不將來到魔界之後的事情,言簡意賅地道出。
隻是中間省略了生死一線的事。
喬織夢聞言,眉頭緊鎖,想到那對遠在古韻裡的親生父母,不無擔憂道:“很可能是叛變。”
“魔界,要動亂了。隻是不知夫商現今在何處,還好你們殺了北堂俇。”
“北堂俇雖死,但夫商的底細我們還尚未知曉。”朝顏理智分析,“所以,北鬥盟的盟眾會不會聽令夫商是未知的事。”
怕就怕夫商韜光養晦,隱藏真正實力。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
“楚君涯怎麼回事?”
“不知。”喬織夢長歎出聲,眉宇間愁雲密布,“君涯被血水侵入身體,後又被北堂俇和鳳仙追殺,一路逃到這裡。”
“豈料,剛從深潭遊出來,就下了場雨。”
她伸手接住幾滴雨水:“血水在吞噬君涯神智之時,恰逢這場及時雨,才解了血水的侵蝕,隻是醒來後便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我之前在魔界風頭不小,君涯一直在我身邊,這魔界聽過我們名姓的人不計其數,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便給君涯起了個假名。”
朝顏豎起大拇指:“機智!”
喬織夢苦笑著搖頭:“機智也還是沒能出去。”
她將手伸到朝顏眼前,道:“前輩你看,這雨水有何蹊蹺,竟能解掉血水中的吞噬之力。”
“這裡麵的村民,都是失憶過的,隻是來到崖底下的時間太晚了,所以神智已經不清醒。”
原來如此。
朝顏凝神細看散發著清香的雨水,回想往村子飛的路上,就聞到過這股香氣。
頗有醒神之效。
她心中一動,猛地看向微生辭:“這雨水與死氣相生相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