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聲這種東西就像尿褲襠,彆人雖然能看得見黃,但其中的冷暖隻有自己知道。
劉禪一次江陵事變就誅殺梁、齊兩家上下三百八十口人性命,下罪千餘人。
至剛易折,因為殺得乾淨,連小孩子都沒放過,便有心懷惡意之人散布流言,謠傳劉禪喜愛吸食幼兒血肉。
幸而他張仲景首席大弟子的招牌打得響亮,民間多是讚譽。
但可想而知,等劉禪離開之後,他在此地的名聲定然毀譽參半,甚至將來很可能出現許多奇葩的野史。
對此,劉禪已經看開,身後名什麼的他管不了也不想管,隻要能做成當下事就好。
劉禪刑威之重南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確實幫他減少了許多麻煩。
短期內壓下了幾乎所有的反對聲音,形成一定的威懾各種政令效率非常高,同時這也是郭慶放棄抵抗的原因之一。
在郭慶祈禱自己逃過一死的時候,譙周已經孤身來到劉璋府邸前麵。
譙周沒有隨機而發的應變辯論的口才,但卻很淵博聰明,內心反應敏捷。
在發現劉禪隱約打壓自己之後更是如此,敏於行而訥於言,身未動而心中已過萬重山。
出謀劃策或者說服彆人的時候,從來不是臨場發揮,而是提前深思熟慮做好謀劃,因此往往能取得成功。
以至於變得不可替代,讓劉禪不得不用。
劉璋所住的府邸便是當年劉備屯駐公安時期的左將軍府改造來的,算是公安城內最豪華的府邸。
雖然跟成都益州牧府完全沒法比,但也稍微能看出劉備確有優待劉璋,讓他安享晚年的意思。
進入府邸之後,譙周便被劉璋的次子劉闡領到主室,劉璋早已等在此地。
他的長子劉循留在益州,算是給劉備當人質。
此時的劉璋明明隻有四十九歲,作為養尊處優的宗親貴族,正值壯年本應年富力強。
譙周一眼看過去卻是老態龍鐘,眼神中透露出心力枯竭的一個老人。
以至於心中升起一股憐憫,也曾經執掌一州之地,指點江山,卻識人不明,總是被信任之人背叛,總是辜負忠貞之臣。
起高樓,宴賓客,而今樓塌了,以至於磨滅了所有的雄心壯誌,拘束在這碩大的振威將軍府中,行如枯木待死而已。
曆史上,兩年後年劉璋便離世,因為不是重要人物,史書沒有記載死因,大概率是抑鬱而死吧。
本就是階下囚的劉璋,對於劉禪的問罪絲毫沒有抵抗,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
父親苦心經營的家業益州他都丟了,除了自己這身家性命也沒什麼可以再失去的。
況且劉禪根本不會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動他這個老爹都不敢動的人。
劉璋高臥在主位口述,譙周跪坐在旁記錄。
不像是在審問,反而更像是劉璋在對屬吏下發命令似的。
“孤在傅士仁的脅迫下,確實跟先前故舊寫過書信。”
“所寫內容為何?”
劉璋抬起玉如意撓了撓後背,“嗯,忘記了。”
譙周微微皺眉,隨即平複心情,態度謙恭道:“敢問將軍,得書信之人有哪些?不需全部,您告訴晚輩一二個名字即可。”
“陽群、盛道、馬玉……嗯,三個了。”
譙周聞言,立刻動筆書寫,寫完之後還在斟酌用詞的時候。
劉璋再次開口:“孤自納土請降之後,從未再有與左將軍為敵之意。所寫書信皆是勸告故舊臣僚放下執念,效力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