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之惡,罄南山之竹,書罪未窮;決東海之波,流惡難儘啊,嗚呼哀哉……”
其聲嗚嗚然,聞者皆愴然而涕下,包括劉備在內,無有不垂淚者。
若是在偏房養傷的劉禪聽到這動靜,說不定會腹誹一句:日哭夜哭,能哭死曹丕乎?
而許靖成功渲染了氛圍,為今日的議論定下情感基調後,便功成身退了。
從龍之功的蛋糕雖大,他許靖的地位雖高,但也要取舍有度,不能貪吃多占。
許靖也是聰明人,知道劉備不待見自己,他隻是劉備用來裝點門麵的工具人而已。
所以他隻拿屬於自己的這份功勞。
有了基調之後,接下來便有兩個章程,一是挑明勸進稱帝的目的,二是提供稱帝的充分條件和理由。
至於順序,當然是先說條件和理由,這樣才顯得是順應時代所需,而不是自己刻意追求。
就在大家沉浸在哀傷的時候,周群站了出來。
“稟王上,今日臣群與杜微、譙周行於蜀中,白天見有祥風慶雲的瑞兆出現,起而尋之,在成都以北數裡處,見有黃氣百餘丈直衝雲霄。”
“夜裡觀察天象的時候,發現紫微遷移,而見於畢、井之左,明亮非常,這是意味著天命遷移而落於益州之地,此正應漢中王當即皇帝位,以繼漢室正朔!”
首先登場的是十分傳統手段,祥瑞。
雖然傳統,但十分經典且有效。
畢竟天命學說深入人心,那老天爺的意思就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
獻上祥瑞的是三人聯名,依次是周群、杜微和譙周。
周群出身巴西閬中周氏,是家族世代研究讖緯,在益州郡名氣很大。
其父親周舒,年少時受學於大儒廣漢楊厚。
朝廷屢次征辟他,卻從不到任,終身潛心研究讖緯和天文。
周氏因此成為益州陰陽占卜的權威,作為繼承父親家主衣缽的周群自然也在蜀中有著極高聲望,民間稱周群為“後聖”。
杜微在蜀中也很有名氣,雖然一直不願出仕,但這時候也願意來蹭一個從龍之功。
巴西郡譙氏,益州著名的書香世家,譙周的父親早逝,他如今已經繼承了家主之位,是譙家全力扶持的對象。
有他們三人站台,算是給祥瑞繼續來最強權威認證。
諸葛亮與法正對視一眼,既然老天的意思也有了,該他們這兩位最高實權官員來開啟最重要的流程了。
於是二人一起出列拱手道:
“王上,天下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大漢煌煌四百年基業,豈能容曹丕賊子斷送?臣等懇請大王繼承大統,即皇帝位!”
有他倆的帶頭,群臣紛紛下拜:“臣等懇請大王繼承大統,即皇帝位!”
麵對群情洶洶,劉備卻是掩麵拒絕道:
“孤德薄功寡,豈敢妄行偏安。況陛下生死不知,驟然僭越大位,與篡竊何異?此舉甚是不妥,不必再議。”
此言一出,頓時就有人不樂意了,比如議郎陽泉侯劉豹、青衣侯向舉。
首先是劉豹,隻見他立刻跪直拱手道:
“王上,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難成。而今曹丕弑君篡逆,恨之者眾,此正是我王振臂高呼以群雄響應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