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步騭的策略是當下最合適孫吳政權的。
他這邊從漢壽撤軍之後,立刻回到益陽,構築防線的同時,立刻寫信給孫權講明這個道理。
魏軍大敗於北,關羽回師於南,江東的西進擴張之路也就到此為止了。
接下來能守住占領的這些地方就算不錯了,趕緊想辦法拉更多的盟友,強化自己的實力。
也彆太在意所謂的君主專製權威,將這些豪強以帶資入股的形式拉攏進來。
聯合組成政權共同商議江東的未來,團結起來對付敵人。
雖然不再是孫氏一家獨斷,也總比亡國好。
現在劉禪的主要精力放在了中原,這個短暫的空窗期便是江東的最後機會。
步騭話說的很淺白也很誠懇,他相信以孫權的政治智慧肯定是能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明白道理很容易,下定決心去這麼做就很難。
孫權從一開始繼位的時候,就有被挾持成傀儡的濃濃危機感。
所以他對自己的權力很是看重,他不願意看到自己被掣肘被裹挾,甚至被架空。
漢朝廷那邊對豪族的狠厲政策,孫權自然是在江東儘力宣傳的。
這也是很多豪強沒有倒向漢朝廷的原因。
否則以漢軍的強大,孫吳的衰弱,江東士族早就掀起一股投漢熱了。
隻是對於這些士族豪強,孫權隻希望他們將自己的人力物力交給自己使用,但並不希望他們來分享自己的權力。
因此,孫權跟他們進行的是有限的合作。
孫權給予各豪強管理自己桑梓的實際地方自治權,他們表麵上認可孫吳政權的統治。
很久以來便是這樣的格局。
現在步騭建議將這些豪強從地方彙集起來,共同組建一個多寡頭政權。
孫權雖然知道這或許是他唯一的出路,但一時間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魏國那邊還在堅持,他漢軍不也是久曝師於野,難道我江東真的就無法西進嗎?”
當然沒法西進,隻是這話不能直接說。
麵對孫權的疑惑,在他身側隨侍的滕胤低頭思索片刻,隨後道:
“吳王,此前漢軍北伐,其後防守不實。魏國有亡國之危,故與我精誠合作,這些都是我們的優勢。”
“然而現在魏軍大敗,關羽歸來,漢軍士氣高漲,人和已經不站在我們這邊,天時和地利一時間也見不到。”
“步君侯勸吳王撤軍,也是合時宜的建議,況且,魏軍那邊將士已經不願繼續進取,我們獨自向前也討不到好處。”
滕胤作為北方士人,在孫權稱王之後不斷提拔,已經成為孫權核心班底的成員之一。
滕胤的伯父滕耽以及父親滕胄南渡江南後,依附家族世交、揚州刺史劉繇。
二人後來入仕孫權,滕耽官至右司馬,滕胄也因善於文筆,受孫權敬待,但可惜兩人都是早年亡故。
孫權為此感到惋惜,又看到滕胤年十二,便已痛失父伯,孤單一身,但他始終能堅持治身厲行,於是對這個小夥子也很看好。
孫權稱吳王後,因為他長輩二人的恩情,而封滕胤為都亭侯。
孫權之後讓滕胤受命與張昭、孫邵、殷禮等人一起,仿效周、漢舊製,撰定吳國的朝儀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