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大家都沒說話。等回到瑤池,天已經黑了。夕陽的餘暉灑在瑤池仙境上,一片雲彩上水汽蒸騰,被夕陽一照,形成了一道巨大的虹橋,連接著天地,仙雲被渡上了一層淡淡的七彩光暈。光暈中,一位仙子穿著水綠色長裙,頭上戴著鳳簪,肩頭飄動著緞綠色的帶子,頭發微微泛白,隨風擺動,顯得更加俏麗。
白鷺仙子看到那抹翠綠,立刻隱去流光,現出身形,向那位仙子招手“玉簪師姐,師父回山了。”玉簪仙子笑著答應,已經看到遠處的流光,加上瑤池仙境的感應,知道仙主回山,立刻驅散雲霧。
玉簪仙子輕輕一揮手,滿天的仙霧瞬間散開,露出一條清幽的仙路。抬頭看去,仙境如畫,腳下淡霧飄動,水藍色的玉階石橋通向仙境深處,鳥獸禽靈歡聲笑語,迎接仙主歸來。
玉簪仙子優雅地向前一步,施了一個禮,周圍的雲霧跟著她的動作輕輕舞動。接著,更多的仙子們從雲霧中出現,一個個超凡脫俗,宛如天上的仙女。她們微微欠身,向姬瑤仙子表示敬意。姬瑤仙子靜靜地落在雲端,臉上洋溢著溫和的笑容,輕輕擺手,讓大家彆客氣。然後,她轉身向雷功伸出手,禮貌地說“雷堂主,請。”
雷功微微一笑,身形一晃,雷霆般的身影隨之顯現。他跟著姬瑤仙子,一起前來的還有風塵。兩人跟姬瑤仙子客氣了幾句,然後抬頭看四周。風塵自小很少出門,這是他第一次踏入瑤池仙境,眼前的景象讓他覺得飄渺神秘,仙氣沁人心脾,跟他所熟悉的風沙堡的大漠截然不同,也跟蒼雲宗的海天霧澤不一樣。這裡充滿了仙家之意,仿佛有著西昆侖上古之風,雖然同在雲端,但蒼雲宗和大漠跟這裡比,好像總缺了那麼一絲難以言喻的祥瑞之感。風塵覺得,他一踏入這裡,好像就有什麼機緣在等著他。
雷功的眼神挺複雜,瑤池仙境對他來說再熟悉不過,以前經常來搗搗亂。那時候,他滿腦子都是義氣和怒火,壓根兒沒在意美景和感覺。但這回再來,心態完全不一樣,得求人辦事,心情自然有點小複雜,臉上也露出一絲尷尬。
風塵眼神挺機靈,雖然不知道過去的事,但看雷功的表情,也能猜出點心思,隻是不好多說。
轉眼,眾人往前邁步,跟著消失不見。瑤池仙境,真真假假,既是現實又是幻境。玉橋既是障眼法,也是通往仙境的門戶。
玉簪仙子不知道有外人來,以為姬瑤仙子隻是回來,所以沒在意。但姬瑤仙子不在意,雷功跟她關係鐵,而且雷功療傷還得經過她這,才能進仙池。
“雷堂主,走吧。”姬瑤仙子招呼一聲,雷功點點頭,跟著姬瑤仙子往前走。九天元君他們也跟著進去。
玉簪仙子揮揮手,玉帶飄飄,仙雲滾滾,瑤池仙境瞬間消失。有人來拜訪,或者求助、拜師啥的,心裡默默呼喚就行。值守的仙子們會出來接待。
玉簪仙子消失不見,其他仙子也散了。虹橋在夕陽下漸漸消失。在這寧靜的氛圍裡,似乎有一朵仙雲輕輕顫動,沒人發現。一道身影閃過,消失在西南方向。
瑤池山深處,古元大師睜開眼睛,語氣驚訝又生氣“咦?這是是他!!”山洞裡突然亮起耀眼的光芒,燭火搖曳得更厲害。古元大師站起來,眼神充滿怒火。她自言自語,語氣堅定“你幾次三番來我瑤池山鬨事,真當我古元好欺負?”話音未落,古元大師消失在山洞裡,出現在瑤池外,她站在雲頭上。古元大師抬起手,太陰之力從瑤池湧出,彙聚到她掌心。她運起仙法,一掌向雲霧中拍去。
“轟!”一聲巨響,雲霧猛地抖了三下,但並沒有人影出現。隻是在雲霧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古元大師的掌力擊中,雲霧平靜下來,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古元大師也沒再出手,她靜靜地站在雲頭上,好像在等什麼。
“哼!”一聲冷哼,充滿威嚴和怒氣,古元大師轉身離開,留下靜靜飄蕩的雲霧,好像一切都未曾發生。
南海,蒼雲宗。
九現神堂白雲殿大殿前,白惜元帶著白惜德等十幾人匆匆降落。其中一人胡子微微發黃,抖了抖嘴角,小聲問“三師兄,這次去雷鳴山,春秋大帝是不是有意放走來敵?這是不是師父他老人家的暗中指示?”
白惜元定了定神,稍微停了一下,然後走進大殿,邊走邊說“有些事不是我們能參與的。駱老爺子是大帝,自然有他的深思熟慮。這件事跟家父說過就行了,不必私下議論。”
白惜元說完已經走進大殿,身後的人也都跟著進來。看到大殿裡隻有幾個值守弟子,他們知道蒼雲大帝已經去了浮雲洞。想到聖雲宗的聖女可能撐不了多久,他們不少人搖頭歎息,滿臉憂傷。
蒼雲一脈看似風光,但實際上已經病入膏肓。聖女肩負著雲凰血脈和蒼雲一脈的上古傳承。因為九現神諭裡載有一切,除了神兵應有的能力,還有一點特彆重要,那就是蒼雲一脈悟道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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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入門的人都需要得到九現神諭的認可。這並不是故意為難,也不是蒼雲宗有什麼企圖,而是蒼雲一脈的所有功法和修行,其道濟本身都來自九現神諭。感悟越多,境界越高,道行也越深。
從白乾一的實力就可以看出差距,他一人之力就能壓製玄門數百年無人能及。他的九現神諭感悟境界,可以說是蒼雲宗萬年來的最高峰。然而,如今大亂過後,仙蹤神跡消失,道機難以捉摸,沒有相應的感悟,自然無法體會相應的境界。這就意味著如今的各家玄門,基本上失去了感悟蒼玄的機會。
除非有人能看破天人之間的桎梏,打開一絲桎梏,讓後人有望窺見蒼玄。隻有這樣,玄門才有希望,上古的輝煌才能重現。但是,這樣的景象,不知道有多少人用儘畢生之力,也不知道多少代累積,卻仍然無法觸及一絲。就連當初被玄門公認最有希望看破蒼玄的風萬霖,也在春秋鼎盛時遭遇大難,以身殉道。他的遭遇,間接證明了宿命之下,玄門無法破解蒼玄的絕世詛咒。
在大道之爭末年,玄門衰落初期,有一天縱之才窺見了一絲不解的關鍵。天道之下,大道之爭即將結束時,發生了一場不知名的動亂。那場動亂席卷了整個天下,包括玄門萬千,以及妖魔鬼煞。動亂之後,參與者幾乎全部死去,慘烈程度如同上古傳說中的諸天大劫。那時的戰場就在北疆腹地,臨近血海,天雷滾滾。現場幾乎所有人都死了,隻有少數玄門高手和妖魔鬼煞等異族逃過一劫。戰場上的灰飛煙滅,曾經富饒的北疆海刹變成漫天飛沙,北疆大漠形成,極北冥海也被血染,變成了現在煞氣滿布、冰冷異常的幽冥血海。
事兒是這樣的,北疆大漠突然魔氣衝天,血雲翻滾,場麵嚇人。原來一場大戰後,留下了一個誅魔大陣,裡麵鎮壓著一隻上古魔族九幽。九幽是遠古遺脈的後裔,被大陣消弭了真身。石碑上的血色文字提醒大家,彆亂來,否則後果嚴重。
不過,石碑另一麵寫著,如果後世有大患,可以去陣樞找解決辦法。眾人找到陣樞,發現一隻令箭,兩麵各有一個“鎮”字。聰明人想到,這個“鎮”可以壓住九幽,也能消除邪祟。於是,眾人施法,誅魔大陣吸走了魔氣,北疆大漠恢複了平靜。
沒想到,引發大道之爭的罪魁禍首臣帝魔淵沒被殺死,他還謀劃了大陣。玄門先輩看他不起,把他當成仇人。後來,臣帝魔淵被聯手擊敗,但死了也不化,身體變成了邪怨。沒辦法,隻好把他鎮壓在誅魔大陣裡。
臣帝魔淵的事兒還沒完,風萬霖找到了一個辦法,可以暫時觸動大陣,保護所求。但他兒子風塵有先天絕脈,身體和靈魂不兼容,修補身體也沒用。風萬霖為了兒子,在三年前引發了誅魔大陣,差點成功,但被人攪局。
現在,風塵背負仇恨,蒼雲宗聖女白羽長眠不醒。白羽為了救風塵,耗儘了血脈。她媽媽用命保住了她一絲生機,但白羽還是危險。白乾一一直在保護她,哪怕麵對大禍,也不敢離開。因為白羽如果死了,對蒼雲宗和她爺爺的感情都是巨大打擊。所以,白乾一隻能小心翼翼地守護著白羽,希望她能醒過來。
咱們要從蒼雲宗的至寶九現神諭說起。之前說過,蒼雲一派的修行基本上都離不開九現神諭。入門的時候,除了白家嫡係的血脈傳人,其他人都要把自己的精血滴在白雲殿門前的蒼龍石上,跟九現神諭建立聯係。運氣好的話,就能被九現神諭收進去,借此感悟天地之道。
修行到一定程度,就得去九鳳閣進一步接觸九現神諭。再往後,修為上了天階,等著進入聖階的時候,就能去浮雲洞真正感悟九現神諭。那裡麵寶貝多多,天機有道,更能幫你領悟天地,找到自己的發展方向。
不過,這個過程因人而異,沒有固定的規律。隻有一心一念,靠自己的造化。但有一件事是關鍵,那就是九現神諭能讓人感悟的契機,需要聖女親自為能在浮雲洞中參悟的人打開。這個規矩不能破,沒有聖女親自打開,九現神諭就隻是把神兵。
雖然有些人,比如白乾一,也不明白其中的關鍵,但曆來如此,沒有聖女打開,那九現神諭就不發光。普通弟子用血脈牽引感悟修行,也不會受影響。但當你麵對浮雲洞,想要真正感悟那一絲道機的時候,就必須得有聖女打開九現神諭。
這個規矩不能改。至少以白乾一的實力和對九現神諭的深刻感悟,也不知道有什麼辦法能替代。原本蒼雲宗有這麼多年的傳承,應該有些密法修行,但天機這事,歸根結底還需要不少的契機,也就是仙家說的緣法。沒有機緣,你就是修行再厲害,也跨不過那道無形的鴻溝。
比如現在正道的五大宗門,或者九耀仙門,他們都各有各的機緣,但沒人能真正參悟,也沒人能突破契機。本來風萬霖最有希望,他參悟過數家宗門的機緣,也涉獵過寒門的盛典,更因此創出了大風訣這等逆天功法。但不幸的是,他沒能突破,這個機會隻能留給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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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乾一最關心的就是風塵,他身負風家和蒼雲宗的重任,再加上誅魔大陣留下的造化,以及上古魔氣的殘留。這些都是他的根基,有先天之靈和這些根基,白乾一堅信他能扛起家族使命,有望成為蒼玄之主。
但他最擔心的是白羽的命,萬一她有什麼三長兩短,當初在誅魔大陣中,她用焚生易心訣燃燒了自己的生機,喚醒了風塵,但也消耗了很多血脈傳承。因為她不是覺醒血脈,所以這個暫時喚醒的辦法,消耗了大量機緣。雲凰的傳承本來就薄弱,蒼雲宗想儘辦法也沒能破解,又被她消耗了這麼多,可以說把九世的機緣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白乾一私下裡判斷,如果白羽這一代不能覺醒血脈,那不出三代,雲凰的傳承就會消失。除非將來有人能獲得巨大的機緣,否則白家一脈將失去上古的道統,雲凰的傳承不知去向,白帝的造化也會一同隱藏。九現神諭不能感悟,蒼雲一脈也就失去了機緣,將來突破桎梏,成為天人之上就更加艱難,甚至可以說沒有機會。
白乾一對此非常確定,他參悟九現神諭的境界最深,早就有了嘗試天路的資格。但他不放心蒼雲宗的後代,也不放心天下玄門,更不放心世間的滄桑。他想為後世鋪路,但如果後繼無人,他也不敢去賭。因為白乾一一直清楚,已知的玄門之外,還有人在謀劃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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