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
趙高思索之後,然後歎了口氣。
家老遲疑了,關於趙高的過往,錦衣衛和並州早就查的很清楚,甚至連趙高上數數代人物關係都查的底掉,不然並州也不可能讓趙高成為並州權利最大的三個人物之一。
“我是錦衣衛都指揮使麾下密探之一,直屬帝後,對陛下直接負責!”
家老突然開口自爆了身份。
趙高也震驚地看著家老,不是對他的身份震驚,他早就猜到了,隻是沒想到對方會自爆。
而且作為密探,一旦身份暴露,後果可想而知。
所以,趙高很詫異對方為何會跟自己說這些。
“你會死的!”趙高沉默了片刻之後開口,“你為何會這麼做?”
“正如大人說的,有些事需要人去做,大人雖然掩飾得很好,但是作為大人的家老,有些東西,我看得出來。”
“大人其實對權力權勢沒有那麼的向往,大人其實內心很不安。”
“大人希望權利,同樣也害怕權利。”
“大人隻是怕有一天自己失去了權利,會死!”
“所以大人不斷的逼迫自己向上爬,向上走,正如大人的名字一般,大人想要一步一步走到最高,做那最高之人!”
趙高震驚地看著家老,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沒想到會被一個錦衣衛的密探看出自己內心的軟弱。
“可是,大人有沒有想過,連我都能看得出來,大人能瞞得住陛下?”
趙高沉默了。
連錦衣衛的密探都能看出來,言晏呢?
言晏作為心學大家,其可怕程度他是很清楚的,所以他故意展現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完美的孤臣,始終與並州各大政團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
“這話是陛下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猜到的?”
趙高心亂了。
家老沒有回答,也沒有回答的必要。
趙高也知道了結果,無論是什麼,結果都一樣。
“並州用人唯才是舉,很多時候並不在乎心性,隻看才乾,隻看結果,然而那是對底層官員的。”
“大人若是不能成為肱骨之臣,結局將會注定。”
家老繼續說著。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
趙高問道。
“畢竟是領大人俸祿。”
家老坦然地說著,笑著。
趙高凜然,哪怕隻是一個家老,一個他原本從內心都不怎麼看的起的小人物,現在卻讓他有了一種敬重之心。
哪怕內心再邪惡的人,實際上也希望自己是個好人,也會敬重那些士為知己者死的人。
“我老了,不想看到大人走上歧路,所以,我願用我這一死,換大人一條生路。”
家老平靜的走出了禦史大夫府。
趙高怔怔地看著家老走出,走向那座莊嚴肅穆的王宮。
他一直堅信,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哪怕是父母他都從未真正的信任過,哪怕是他巴結故意交好的大人物,實際上內心也不認為他們是真心為自己好,而是自己有利用價值。
可是現在他發現,他似乎錯了,這世上也有人是真心助他,關心他的。
趙高就這麼在庭院裡靜靜地站了一夜,直到晨鐘響起,才將他喚醒。
“告訴三位大師,請勿隨意走動,一切本官會幫他們安排好!”
趙高深吸了口氣,踏出了禦史府,朝著王宮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