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妖後第二天看到中軍大營之外密密麻麻的軍帳,臉色卻突然變得怪異起來。
按照妖後計算,至少也得要等到之後,才會有妖族高層來妥協。這種接受新事物的作法,以往最難走通的路便是那些活了無數歲月的老怪物。
因為在他們的思想當中,革新改舊就等同於放棄老祖宗們留下的珍貴東西。
守舊,是很多生靈無法避免的觀念。
尤其是現在這種微妙時刻,妖族外患未除,卻要直接接受人族的新生事物,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等同於放棄了那些屬於自已的天賦本性。
綿延千裡的帳蓬密密麻麻無處不在,每一座大帳之中,都圍滿了妖族的底層妖眾。
看似數以百萬計的軍帳,但在妖族海量的龐大數目之下,卻仍舊不過是九牛一毛,甚至除了妖族的真正高層,以及各族族長能分到一頂軍帳之外,其他下麵的底層妖兵,也都隻有在一邊乾看著羨慕的份兒。
在這樣龐大的數量之下,要說妖手一分,就算是妖帝妖後有天大的本事也絕對弄不到這麼多的軍帳。
甚至這些軍帳,也都是以妖族用許多奇珍異寶與人族交換得來的物資。
想要再多,短時間之內,妖帝妖後卻還真弄不來再多的軍帳。
「看看,這比我們預期的還要好的多。」妖帝樂嗬嗬的咧著嘴:「這些家夥,對於享受方麵來說,可是從來都不會拒絕的。」
妖後白了妖帝一眼,甚至連看都不想看妖帝一眼。
為了這些物次,妖皇宮的多少天材地寶都差點被搬空,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妖帝居然還能笑的出來,真不知道這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
「對了,讓書記官列個清單,核算一下每頂軍帳的價值,翻上三倍之後送到各族族長手中,凡是領取了軍帳的妖族,一個都不能例外。」
妖後臉色不由一黑:「你想做什麼?」
「即然所有的東西都是大家一起享用,憑什麼隻能是我們夫妻掏老本。」妖帝嘿嘿一笑:「本皇也讓你好好看看人族的經商之道,咱們倆也發一筆小財。」
妖後瞪大了眼睛看著妖帝:「你還想收好處?」
「對啊,自始至終,本皇可都從來沒有說過白白贈送於他們。」妖帝輕歎:「天下從來都沒有白吃的午餐,即然他們拿了本皇的軍帳,收點利息補償一下總沒有錯吧。否則看你這一幅不開心的模樣,本皇也實在不忍心。」
,,,,,,,
妖後雙手捂臉,卻是真感覺沒臉見人了。
這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居然在這種時候還在算計著彆人家的寶貝。
和這不要臉的玩意兒一比,自已這妖族第一智者的名頭,還真得早點讓賢,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給下了套自已還拚命的往裡鑽。
「安排的哨探到位了嗎?」
「已經撒出去三千裡的範圍,隻要有任何的異常,鷹族和雕族隨時都會傳信過來。」妖後輕歎:「而且暗中還有龍族和朱雀族接應,以確保在戰場之上,不會出現突然襲擊的情況。」
「那瘟疫海方麵呢?」
「那裡有蛇族照看,它們本身便有驅毒抗毒的體質,應當能保證萬一。」
「防線方麵是誰在主持大局?」
「最合適的選擇是青蒼空,但青蒼空不願接受大印,隻得由玄武帝君主掌帥印。」妖後輕歎:「為防意外,本後已傳令下去,由狼王和青蒼空協同玄武帝君。而左翼之中,由白虎帝君與槐王熊王策應。後營之中,由貓王和猴王以備不時之需。天空之上,我已傳令蜂王和蛾王照應,地底之下,也已安排鼠王和穿山甲一族隨時待命。」
「夠了。」
「夠了?」
「這樣的防守,就算是仙王境巔峰的大能者想要破陣也絕非易事,就算是我們不出手,有妖族的這些中堅力量,短時間也可以確保瘟疫海萬無一失。」
妖後不由一愣:「我們不出手?」
「以妖族現在的這種防勢,真的需要我們倆出手?」妖帝輕輕一歎:「難道你以為本帝主動撤軍,主動示弱,就真的是怕了那些黑衣生靈?」
「你究竟想做什麼?」
「百萬頂軍帳,數以百萬計的天材地寶,數百萬的妖族的底層生靈,本皇將這些砸下去,就需要有比這更大的意義。」妖帝冷笑:「由百萬妖族護持的中軍大帳在此,便是我妖帝在此。而我們倆,也可以用上一點時間,去做一些我們一直想做而又一直騰不出手來的事情,豈不痛快?」
妖後眼睛突然一亮,繼而隨即便暗淡了下去:「單憑你我之力,未必便能得償所願。」
「自月帝誅殺戰帝之後,酒祖,人王,戰神,老瘋子,甚至就連人間守護者和大雪山的兵力也全都消失了。」妖帝微微一歎:「他們想做什麼,又準備做什麼?」
「你是說他們也,,,,,,」
「那可是除了淩至尊之外,人族最高端最精銳的戰力,在這種時候消失,事情會有這麼簡單嗎?」妖帝冷笑:「憋屈了這麼久,我們總得要發出點自已的聲音,也好讓世間所有生靈都知道,妖族也絕不是那麼好招惹的。」
天帝站在九霄天外,望向那無儘的虛空深處某一處洞天福地。
此時的天帝眼神之中沒有任何的感情,就好像自已所看到的一切,都已不關自已事情。自從帝後隕落,天帝整個人都似是變的深沉起來。
甚至整個天庭,除了每日例行的天庭朝會,就連天帝身邊最親近的幾位內侍也都不知道天帝的去向。
就連在淩霄殿中諸神的建議,天帝都似乎不願再聽。
「在這麼裡站在了這許久,就不打算進去走走?」東華帝君大步走到天帝身側:「前麵不遠處,便是創世神族的隱居之所。」
「不了。」
「那天帝來此,就是為了看看而已。」
天帝搖頭苦笑:「不怕帝君笑話,朕年輕之時,也曾多次於此眺望。那時候朕還隻是一位神族皇子,甚至連朝見創世神的資格都沒有。每天獨自一個人偷偷跑到這裡,便是為了看帝後一眼。不想今日,世事變遷,早已物是人非。」
東華帝君眉頭不由一皺。
「初初相見,朕甚至都隻敢站在這裡眺望一眼便躲開。」天帝搖頭:「直到神魔大劫開始,朕時常需要隨軍出征,然而每一次回來,朕第一時間都會跑到這裡來。沒想到不知多少萬年以前就有的毛病,現在卻仍舊改不過來。」
東華帝君隻是一聲長歎,卻終是沒有說話。
甚至,在這一刹那間,東華帝君竟然有些開始同情天帝了。
漫長的時間長河,東華帝君可以說是與天帝同時期的神靈,自小便是同樣的出身,同要的生命軌跡。如果說世間有那一個生靈與天帝最為接近,東華帝君絕對是首選,那怕是同為先天帝親子的冷策也不一樣。
正是同樣的經曆,所以東華帝君明白天帝肩上擔著的是什麼樣的責任,又是付出了怎麼樣的努力。
可是,東華帝君自問比天帝卻要幸運。
至少現在為止,東華帝君一家團圓,東極天上下齊心,君臣共勉,毫無猜忌。不像在天庭之中,諸神一個個勾心鬥角,在權力中心的**中左右逢源。
「帝後隕落的消息,朕沒臉告訴創世神族的任何一人。」天帝一聲長歎:「當年朕於此迎親之時親口允諾,今生今
世必定會護其帝後周全。沒想到最後,朕卻眼睜睜的看著帝後流儘最後一滴血而無法施救。」
「節哀。」
天帝苦笑:「朕為天帝,統領三界六道的至尊,天地證道的第一生靈,到頭來能說句痛快話的,卻隻有帝君這樣一個外臣。」
東華帝君沒有說話,眸中卻閃過一絲無奈。
權力中心呆的久了,這樣的事情又何嘗隻有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
「朕將帝後隕落的消息昭告天下,卻唯獨沒有勇氣去將帝後隕落的消息親口轉達給創世神族的任何生靈。」天帝搖頭:「甚至每走到此處,朕每再向前邁出一個步子,都似乎需要莫大的勇氣。」
東華帝君默然點頭,卻並不言語。
雖然天帝早已將帝後隕落的消息昭告天下,以創世神族的身份也應當早已知曉。
但是身為帝後的娘家人,天帝昭告天下和親口上門通傳完全是兩回事,知不知道是一回事,便這綱常倫禮,卻是不得不做。
偏偏,天帝卻根本沒有任何的勇氣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