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葉子夫人!
林傑,武將服下,開始滲出汗水。
他麵色暗紅,微胖的肩背有些想魏琳,一副漂亮的美髯在京城則是出了名的好看,私下裡有人叫他“小關”,因為叫他“小關羽”被他嗔怪。
小關家裡也有妻兒。他看出來葉子眼中的驚恐和絕望,知道這灰發女人說的不是虛假,便猶豫了一下,緩緩垂下軍棍,大步走到丁馳譽身邊,低低說著什麼。
這一路,他陪著這個太子的新寵紅人,已經摸清了對方的脾氣,正打算說,先扔了這女人進牢裡幾天,再說!卻看到老遠,一騎藍衣銀盔甲的小將,正策馬朝這裡飛奔。
他知道,這灰發女人的差不多了,就打住話頭,示意丁馳譽看,可認識來人?
丁馳譽,搖頭。
元站,用方言高聲驅趕了民眾,然後一臉驚恐地翻身下馬,不敢再看地上血色模糊、一動不動的左淩豐和邊上捂著肚子、跪倒哭泣的葉子,隻大步衝到比自己還瘦小的丁馳譽麵前,用力叩拜。
“欽差大人在上,小將元站,護衛來遲,讓大人受驚了。元某罪過啊!”
老陳的林傑,一看便知對方在說謊,因為動作太用力、言語太急切!
沒聽懂的小丁大人,見元站禮數周到、眼裡真誠,再想著看到身邊能多了個會說本土方言的幫手也不錯,就沒多想而麵上鬆了很多。
他用鼻子一哼,示意元站,起來說話。
元站,用袍袖護著自己的一臉汗水,低聲說,“小的不敢鬥膽冒犯大人,隻一兩句閒話,要單獨和欽差大人,詳談。”
說著,他看出對方在自己麵前略收了些傲慢,便抬手示意對方,走進府門。
都督府,他自然是比丁馳譽清楚方位,七拐八進地帶著他來到一個僻靜之處。元站見左右沒人,便攏著武將袍,取出兩塊金餅,輕輕塞進丁馳譽的腰間。
“咦!?你這是……”丁馳譽還要拿腔做調一下,被元站輕巧而有度地一把按住。“大人見笑了,元某年輕,來的匆忙,就隻有這點家私。“
“你,什麼意思!?”丁馳譽重新拉起傲慢,斜眼厲色道。
元站見他果然如此,便索性開誠布公地說了。
將心比心,對年輕的人來說,遠超過藏著掖著地謀算。
“想必大人也知道,”元站竭力憨傻一笑,露出潔白的門牙,“小的這條命,是左大人亂箭之中拚死救下地!我……,”
見到元站的一臉憨傻,丁馳譽竟然笑了。——他身邊從來沒有這樣當麵耿直到“一眼望到頭”的人。
“賄賂朝廷命官,你可知道後果!”
“哎呀,哪個人見到我賄賂了?老天爺見到了,可他老人家很忙的,管不過呀!大人您說呢?”元站見奏效,繼續賣弄自己的傻氣,讓對方徹底放下對自己的戒備。
誰知道,丁馳譽竟然做了個出乎意料的舉動。
他,後退一步、一縮肚子,卡在腰帶上的兩個沉甸甸,順著絲滑的官袍,滑到了他二人的腳邊,“嗵、嗵”兩聲悶響,幾乎讓元站,當場“去世”!
元站知道對方不受,急了,跟著金餅墜地的聲音,也噗通一聲,雙膝跪地。
“大人,丁大人,我求求……”
“行了!”丁馳譽輕慢地說,“拿著你的東西,趕緊讓你的救命恩人給我眼前消失!老子不想再看到他的!”
元站,吃驚地一抬頭,因為用力過猛,頭盔竟然一歪,斜在半邊。丁馳譽見狀,撲哧一樂,白淨的麵容上,泛起粉紅。
他伸手幫元站理了頭盔,問,將軍今年貴庚啊?
問下來才知,元站竟然還比自己大三歲,丁馳譽失落著自己的年紀,低頭不語。
元站看出對方的心意,便說,“大人,好閱曆。我倒希望能有大人這樣的經曆,才算不負少年頭的。”
丁馳譽看著元站同樣年輕的麵容,突然說了肺腑。
“我這一路,寂寞啊……要麼,小元將軍,從此就留在都督府裡代行都督職,我就先回京城了。”
元站,一時間不知道對方什麼心意,突然落下來的“命令”竟然讓他手足無措,但是想到門外昏死的左淩豐,便用力將胸口的一口氣,沉沉咽下。
“大人若有什麼煩難,但說無妨。元某若能替大人分憂,也是福分的。”他竭力親和,低聲說。
一心想著方才門外民眾們的一臉不友好和自己完全聽不懂的方言,丁馳譽歎息。
“都說,‘交淺莫言深’,你我二人雖年紀相仿,但今日也是第一次見麵。”他停住了。
“大人,可是有些思鄉之意?”
“倒也不全是。”丁馳譽最終還是收住了內心,沒有將自己無力處理這麼偌大的都督府的事情,和盤托出。
最後,他還是說,“我授你代都督權,幫我接管這裡的查封。上麵隻說查封,說真的,你想如何,我隻當你查封了。”
丁馳譽其實看到元站枯瘦的麵容和眼底的平白,便知道他和京城裡油光水滑的紈絝、貴胄們不一樣,也不過是個平常百姓家的孩子。
再看他小心地拿出兩塊金餅,便明白了,此人重情重義,估計這金餅也是他到處賒借而來的,因為他這個年紀,俸祿再怎麼積攢,也是不夠的。
既然眼前有個如此妥帖之人幫忙,自己要泄的憤也發泄完了,原本太子也隻是為了立威而並不想趕儘殺絕,自己何苦為了他的一時衝動,傻傻地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呆到太子爺心裡活動,想起了自己!
因此,元站就這樣,莫名接管了都督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