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月亮幾戶是全圓,月光也比前半夜要亮的多,能清楚地看到周圍一些比較顯眼的景致。柏懿蹲在地上,紗質的裙擺隨意的灑在草地上,月光撲在上麵泛著一絲一絲的銀光。柏懿的身子很瘦,尤其是這樣蹲在地上就顯得跟個孩子一樣,卻又沒有孩子那樣活力生氣,有的隻是孤苦無依……
煙叔聽柏懿說他來了,就已經四下等候他,直到蕭見拙從正對麵的方向落了下來,煙叔心裡才鬆了口氣,總算是讓他們見麵了。
“姑娘!”煙叔喊了一聲,地上的柏懿沒有回應。煙叔一看,柏懿始終垂著腦袋,隻能看見一個小小的頭顱和一隻枯枝做的頭釵。“姑娘!”煙叔蹲下身喊道,他的聲音不大,要是平日裡的聲音隻怕會嚇到這個丫頭。
柏懿還是不應,煙叔起身走到蕭見拙身邊。“見拙!是她救了我!”煙叔不知道的是,此時的蕭見拙更多的是蕭正楠。
蕭見拙不回應煙叔,他帶著所有的回憶走向蹲在地上的那個女孩,是蕭見拙的回憶,又有蕭正楠的回憶,這兩種不同的回憶都如刀一般,一刀一刀刀割在了蕭見拙的心頭。蕭見拙的額頭有細汗滲出,胸口的疼痛遠遠不及另一處他說不出來的疼痛,似乎也在同一位置,但卻是兩種不同的感覺,後者痛的他要死去了。
走到柏懿的麵前,柏懿還是那樣的姿勢,她沒有抬頭也沒有動過半分,她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蕭見拙蹲在她的麵前,緊緊的挨著沒有空隙,但也沒有碰驚動她,他比她高出一大截,這樣一比較柏懿隻到蕭見拙的肩膀下。蕭見拙伸手撫摸在柏懿的頭頂,但未碰觸碰她的發絲,在煙叔的視角來看,那就是撫摸。幾片樹葉被風驚動落下,蕭見拙替柏懿擋下,煙叔沒有上前,他看著她們。
柏懿動了一下,肩膀動了一下,然後又是一縷頭發從後背滑落下來,露出纖細修長的脖頸兒,很白,跟蕭見拙畫裡的紙張一樣白。柏懿的伸出了手撐在身子的兩側草地上,然後慢慢的抬起頭看著就在自己眼睛前麵的蕭見拙。她的眼睛很乾淨,是一對杏眼,不是那種精靈飽滿的圓,正是不是很圓就會給人另一種活潑之外又有半分憂愁的感覺。柏懿的鼻子很小巧,也很挺,最好看的就是她的嘴巴,比殷桃嘴要精致一點又薄一層,唇形分明,下巴圓滑。
蕭見拙這一眼看到了兩個人影,或許自己也同樣是兩個人。這是四個人的會麵,對,是蕭正楠與上官宛西,是蕭見拙和柏懿的見麵,這其中是個十幾年卻也是如一日。蕭見拙也終於知道他方才胸口為何不單單是疼痛,那種超出疼痛的感覺大概就是此時自己身邊的蕭正楠所感受到的,這次見麵他比自己更疼。
蕭見拙看著地上看著自己的柏懿,就跟當初將她從侯府接出來時,在馬車上一樣的以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他能肯定是她此刻是最虛弱的時候。
“來!我扶你起來!”蕭見拙伸出手,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但很溫柔。
柏懿真的是和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樣,她的眼神小心翼翼,她是在打量著眼前的蕭見拙對自己有沒有傷害,她的眼裡又害怕,又驚恐,又有很多的委屈,很多很多的委屈。柏懿的眼裡幾乎蓄滿了眼淚,她沒有給蕭見拙回應,但同樣好像已經用眼神給出了所有的回答,她不信他。
蕭見拙的心臟再次劇烈地抽搐起來,不是再次,是一直沒有停過,隻是剛剛柏懿的那一眼落在他的眼裡讓他疼的更加凶猛。他的另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試圖能減輕疼痛。煙叔發現了異常。
“又疼了是不是?”煙叔蹲在二人的旁邊,又擔心又插不上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