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人妖殊途!
第一百三十二章、曼珠沙華之一曲琵琶曲終易了(完)
蒲老侯爺抱著蒲陶兒冰冷的軀體一步步帶著她踏出了王爺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情,懷著的又是什麼滋味。
頭上的白發硬生生多了一大片,可是誰又會在意呢?
曾經跌跌撞撞執意要跟在他身後、陪伴父親的小女孩,現在已經成了他懷裡毫無生氣的人,自從他的原配夫人去世之後,他的女兒就成了他的天。
可這個天一下子就塌下來了,壓得年邁的他喘不過氣來,真的太難受了。
之前是他的妻子,他費儘心思救活的人,卻隻活了五年,五年一過就毫無征兆的把她從他身邊帶走,現在輪到他年紀輕輕的女兒。
命運真是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黎明時分
在他抱著女兒踏出門的第一步,天空降下第一縷陽光,直直的照射在安靜窩在蒲老侯爺懷裡、蒲陶兒露出的半邊小臉上,臉上結成的薄薄一層冰霜似有消融的跡象。
全侯爺府上上下下都親眼看見了蒲老侯爺全身是血的回來,都嚇了一跳,她們的侯爺像厲鬼一樣。後來眾人才發現他懷裡還有個人兒,蒲陶兒身上穿的還是那身白到發冷光的衣服,外麵裹著一件寬大而不屬於她的深色外衣,所以看不見她腹部的血色。
眾人都不敢猜測這對父女到底經曆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蒲老侯爺無視了耳邊的聲音和人,自顧抱著女兒回了她還沒出嫁前住了十幾年的閨房,他一直都還留著,就怕哪一天她回來了卻要住客房。
有些人家的女兒嫁出去後,她的房間不會一直留著,因為嫁出去的兒女就如潑出去的水一樣,很多人都深信這個道理。
但是他一直留著,她的母親他留不住,現在
把人輕輕放在床榻上之後,蒲老侯爺直起身讓幾個信得過的丫鬟為蒲陶兒沐浴更衣。交代她們扶蒲陶兒的時候要輕柔,因為她睡著了彆吵醒她,然後要換上她以前最喜歡的羅裙。
幾個丫鬟開始不知措施,後來發現她們的小姐已經是死人之後瑟瑟發抖,而看著侯爺卻一副毫無察覺一樣,有一丫鬟剛要張口說些什麼,管家製止了搖搖頭讓她們照做就是。
蒲老侯爺身後的現任妻子也看得出蒲陶兒已經死了,以為侯爺是要洗乾淨後才下葬。
管家勸著蒲老侯爺去洗洗換身乾淨的衣服,蒲老侯爺低頭瞧瞧自己這身滿是血跡的衣服雖然麵上恍然但也知道,這樣會嚇到他的陶兒的,連忙去洗了澡換了身青色的衣服。
其實他很喜歡深色的衣服和白色的衣服,但現在哪件衣服都觸及到了他的雷區。看哪件衣服都不順眼、都不滿意,立刻命人把他房間裡的白衣全都毀了扔掉。
做完這一切後,緩了臉色理了一下青色衣服的衣領,推開房門走出去,入目一片驚心的白色。
心“咯噔”一下,剛暖回來的身體,在這一瞬間變得全身冰冷。下人們在他家裡房梁掛上了白色,大片的白綾和白色的紙燈籠、黑色的字,哪一樣都狠狠撞擊著他的神經,他忍著顫抖朝他們問道。
“你們,你們在乾什麼?”
“誰讓你們這麼做的!”蒲老侯爺看著這入目的白色,氣得肝臟抽痛,他眼睛通紅的大聲喊道。
下人們聽著這狠狠刺激他們耳膜的聲音,感覺腳下的地麵在震動,他們紛紛朝蒲老侯爺跪下來。
“侯爺饒命,是是是夫人說,把小姐厚厚厚葬了。”有膽子稍微大點的把人供了出來。
“撤了!把這些白的通通給我扯下來扔了,不然你們就彆活了!”
他不想生氣的,但現在他真的很想把他們都掐死!
“是是是。”下人忙應著,手忙腳亂的去扯,有的甚至摔在地上也一刻不停,馬不停蹄的起來迅速把那些好不容易掛上去的都弄下來。
蒲老侯爺麵無表情的轉身去了蒲陶兒的房間,進去之後原本該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人兒卻一根頭發絲都沒有。
瞳孔猛然一縮,焦急地找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有他女兒,他都快急哭了,像是個十分脆弱的人一樣。他沒有理智的用腦子想過他女兒被誰帶走了,隻知道他女兒不見了,讓他找不到。
又生氣又無助,所有東西都被掃到地上。
蒲老侯爺額頭上的筋脈在狠狠跳動著,像要衝破皮層跳出來一樣,讓他腦袋疼,他像是惡鬼一樣掐著一個路過的丫鬟問人去哪了!
丫鬟見他如見閻王,顫顫巍巍抖地厲害道“夫夫夫人她她為小姐設靈堂”
他真的快瘋了!尤其是他趕到所謂的靈堂,看見那個大大的“奠”字和那副棺材的時候。
心撕裂的痛,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對,都在他的心頭上一腳一個深印地蹦躂。
是不是他太和善太善良了?
他如此問自己。
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和他作對?
為什麼不能給他多一點的時間,非要這樣對他步步緊逼,非要自己瘋給他們看才甘心嗎?
蒲老侯爺一手狠狠的掐著現任妻子的脖子,他的聲音比厲鬼還難聽。
“你以為你是皇帝的人,我就不敢動你嗎?以前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和善對你。”
蒲老侯爺咬牙一字一句道“你是以為你在我這裡能上天是嗎?”
曾經他舍棄過一次了,這次他再也不想舍棄他的女兒,唯一的念想。
被他掐著的人抖得不成樣子,求生本能迫使她開口,但開口卻隻說了四個字“不不不敢。”
“哢嚓!”在安靜的靈堂裡,人骨斷裂的聲音分外的大,靈堂裡的下人大氣不敢出,生怕下一個被擰斷脖子的是自己。
“她辦的靈堂就應該自己用。”
說完這句話,蒲老侯爺冷麵冰霜的走去那副棺材的麵前,裡麵什麼都沒有,特彆寒酸,隻有她在安靜的躺著。
看著蒲陶兒臉上蒼白而安靜的躺在裡麵,他冰冷的麵色忍不住動容。
他把她從那冰冷的棺材裡抱出來,隻要有他在,誰都不能送走他女兒,誰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