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l緊盯著這已經漸漸停歇了的白雪,咬了咬牙。
“姑娘……姑娘……大少爺……”
被何l派去門口等消息的丫頭慌慌張張的從門外跑了進來。
何l見這丫頭如此驚慌,心想,難道還是晚了一步?莫非重生一生也逃不過這命數麼?
頓時腳下一軟。
芸兒連忙伸手扶住了何l,寬慰道“姑娘莫急……”
何l打起精神,厲聲道“把話說清楚了,大少爺到底怎麼樣了?”
可那丫頭十分不經事,哆哆嗦嗦的還是說不清楚話。
何l忍不住在心中罵自己,何l啊,何l,怪不得上一世你落的那番田地,你且看看你手下這些不堪用的人,你究竟是如何教導的?
待何l還要詢問的時候,何慶等人已經從院門外跑了進來。何慶跑在最前麵,渾身是血,身上背著已經昏迷過去的何培旭。何培旭身上有著血跡,臉色蒼白,看的何l呼吸一窒,一瞬間連動都不能動。
何慶入了院子把何培旭交到已經迎過來的趙媽媽手裡後,隻說了一聲“我們遇了劫匪,大少爺受了一處刀傷。”,便力竭一樣的倒在地上。
何l即刻緩過神來,渾身顫抖著,厲聲吩咐道“快把大少爺送到屋內。春燕去請劉太醫。芸兒將準備好的藥物拿過來。秋茗安頓好何慶他們,請陳府醫為他們看傷。”
當初何l剮殺王i的時候手都未曾抖上一抖,如今便隻是看了何培旭身上染了血,便抖的無法遏製。
她怕啊,她怕極了,她怕哪怕多活了一世,仍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生弟弟殞命於此。
院中的眾人早被這場麵嚇傻了,也顧不得猜疑以往何l那有異於往常的乾脆果斷從何而來,紛紛得了命令各自去辦了,難得的沒有多少混亂。
早在派何慶等人去接何培旭的時候,何l便找了個借口留住了給何老夫人把平安脈的劉太醫,請他在離何l園子較近的客房候著。另外找了近日在家休沐的陳府醫前來,並且準備全了治傷的藥物。何l經過一世,知道劉太醫雖然傳言性子古怪,但確實是醫德高超之人,必不會聯合了他人害了自己弟弟。
雖然何l也熟知醫理,可她也清楚她如今不過是養在深閨的十一歲少女。若是何培旭受了傷,哪裡會隻由著她診治弟弟。不提前籌謀,先找了個有威信的大夫,隻怕最後何培旭還是要讓這些賊人尋了借口,落入他們請的虎狼醫生手中。
吩咐完眾人,何l即刻轉身進屋,身邊隻留著趙媽媽和芸兒兩個人。
待趙媽媽把何培旭放躺在床上後,何l便連忙查看了一下何培旭腹部的傷口,又抖著手把了把他的脈。
何l發現何培旭腹部的傷口雖然看的駭人,但隻是傷了皮肉,其實並未傷及內臟,現在的昏迷也隻是受了驚嚇。何l心中略安定了些,身上也不再發抖了,而後才平穩的下針為何培旭止血。
郭f是一代神醫,何l前一世在郭f身上雖隻學得了七八成,卻也比太醫院的許多太醫強上許多。
何l施針完畢,又親自為何培旭脫掉血衣,清洗傷口,才略微放下心。何l這裡沒有縫合傷口專用的針線,這能等劉太醫來後再縫合傷口。
芸兒和趙媽媽在旁邊看著何l如此老練,不過片刻便做完了這些事,心中雖很疑惑。但因她們心裡實在也擔憂著何培旭的安危,且都是做奴才的,也沒個權利多問上一句。隻等著何l收手後,為她遞上濕毛巾。
何l擦乾淨手,便坐到何培旭的床邊,小心翼翼的握了握了何培旭因為失血還有些冰冷的手,仿佛怕一用力,便發現這不過是一場夢,何培旭便從自己手中消散了一樣。
隔了一世,何l終於又見到了自己的這個弟弟。
“姐姐一定護你周全,那些害了咱們的人,我必然不讓他們好過。”何l哽咽著用了極低的旁人聽不到的聲音說道。
隻一會兒功夫,春燕就返了回來,撩開棉布簾子,慌亂的引著一個乾瘦的中年人繞過屏風走進內室,道“姑娘,劉太醫到了……”
何l連忙擦了一下眼睛,對劉太醫施了一禮“那便勞煩劉太醫了。”
劉太醫原本被何l找借口留在府中,心裡有些怨氣。但後聽聞侯府大少爺竟然遇到劫匪被刺傷,怨氣已經被嚇的消了一大半,如今何l身處如此迫切狀況下還對他舉止有禮,怨氣也就全消了。即刻坐了下來,為何培旭把脈,然後又查看了一下傷口,道“隻是些皮外傷,並且之前傷口處理的很及時,待我把傷口縫合,再開個方子罷。”
說著劉太醫打量了一下屋內的人,暗想定國侯府被封爵也不過才三年左右,怎麼竟然連丫頭婆子都教導懂得了基本的醫術。也因著何l年紀小,劉太醫一時並未想到是她做的。
何l心中早就有明白何培旭的傷情不重,聽了劉太醫的話後心裡更加踏實了。也挪出心思打聽了一下陳慶等人傷情。
這時,突然聽得一婦人高聲悲呼“快讓我看看我那苦命的侄兒,這可讓我怎麼對得起那死去的大伯和嫂子啊……”
何l聽到這一呼聲,仿佛利刃穿心,前世過往又湧上心頭,隻想著拿起刀子衝出門去,直接捅死了那麵慈心狠的婦人。
直到站在何l身邊的芸兒看到她神情有異,輕喚了聲“姑娘,可是累著了。”
何l才猛然驚覺,她現在身在何時何處。現如今她已經不再是前世那個被毀容折辱的棄婦,她仍舊是侯門嫡女,雖群狼環伺,但她有弟弟相伴,還有著前世的記憶和閱曆。她不必再像前世那樣以命搏命。而這一次,死的絕不僅是王i一人。
於是何l強忍住恨意。
好,我何l現在就在這裡等著,等著你,等著你們一個個的如何再過來害我?
想到這裡,何l囑咐了芸兒在內室守著何培旭,便快步走出屋子,便見到兩個衣著華貴的夫人扶著個滿頭銀發的老夫人,領著丫頭、婆子哭的淒淒慘慘的走過來。何l看著老夫人左邊那個哭嚎仿佛是死了親生兒子一般的夫人,心中冷笑,王氏,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會演上一出什麼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