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孟周土遁數十裡,悄無聲息的潛回自家庭院後,驚喜的發現,這來回一趟奔波,土遁術從初成晉入小成。
無論是在地下的遁術還是遁地深度都有不小的提升。
處理完此事後,孟周便讓自己冷靜下來,那些思想包袱統統封在心底,將所有的時間和心力都投入到對震魂術的領悟和學習之中。
單從學習進度而言,自從晉入築基以後,這是孟周感覺最艱難,最不暢快的一次。
孟周卻沒有放棄的意思,反而更用心的投入到對震魂術的領悟和學習之中。
這是他必須親自闖過去的一關。
他在其他二階技能的修煉上,之所以如此輕鬆,絕大多數都仿佛是不費吹灰之力便輕易入門。
裡麵的原因,是多方麵的。
一是就修煉難度而言,完全專注於神魂應用的震魂術本來就是最難的。
不僅遠在其他二階下品、中品法術之上。
便是同為二階上品的焚江、落雷二術,單就修煉難度而言,也遠比震魂術簡單得多。
而這,還隻是一個方麵。
此外,還有兩個同樣非常重要的原因。
他此前掌握的所有二階技能,追溯源頭,終逃不出“丹田法力”或者“體魄氣血”這兩個方麵。
而孟周在這兩方麵的能力訓練,早在練氣之時就已經開始。
雖然技能階位有差距,但就本質而言,卻都是對法力或者體魄氣血的運用。
如直接從一階飛鴻術轉入二階的飛遁術,更是在核心本質上一脈相承。
在他將一門門法力類或者氣血類技能掌握到圓滿時,他看到的各種各樣的“真”能為他在修煉其他新的法力類、或者氣血類技能時提供助力。
觸類旁通。
舉一反三。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說得都是這種情況。
相應圓滿技能越多,學習掌握新技能的速度也就越快。
除此之外,三個殘缺的靈體天賦,也都是偏煉氣側、或者煉體側,這同樣為他學習掌握相應技能提供了額外的助力,讓他可以更輕鬆的入門。
而這所有的優勢,在神魂側都沒有。
除了魂潭煉月心為他提供了強大的神魂,他在神魂的應用之上,基礎是零。
震魂術是他在這個領域邁出的第一步。
所以,他在震魂術的修煉上,既不可能“觸類旁通”、“舉一反三”,也不可能得到其他方麵的額外助力。
每一步,都必須他實打實的走出去。
不過,換一個說法,每前進一步,於他而言,都是開創性的,都是在填補他個人修行史上的一項巨大空白。
所以,雖然進度緩慢,但孟周卻很有耐心,一點都不焦躁。
時間來到五月十九,孟周暫時停止了對震魂術的參悟,開始在庭院中就著一畝池塘不斷的施法降雨。
而千畝靈田中,楊衝則帶領著一群練氣修士從一個個蓄水池中取水灌溉。
這個時候,孟周也終於有暇思考彆的事情。
“這都兩天了,怎麼三川會一點動靜都沒有?”
心中疑惑,孟周在調息回氣的間隙,還給闞越發了個飛識傳訊,詢問這兩天的局勢變化。
沒一會兒,闞越的回信就來了。
【兩位二階靈植師被囚禁的影響已經開始顯現,局麵正在快速惡化。已經有情緒激烈的提議對本土頑固修士動手。若非那些本土築基修士已經彼此結陣自守,現在已經打上了。】
孟周了然,戴守禮這些本土頑固派還是有些理智的,他們現在是抓住範家主死亡這個理由扣押了三川塬僅有的兩個二階靈植師。
他們打的如意算盤應該是,隻要這麼耗上一段時間,等新開荒出來的靈田顯出減產甚至絕收的端倪,那些來三川塬隻為種田積攢家資的築基修士大多數都會選擇離開,不可能因為仇恨就放著前途不要和三川塬本土頑固派死磕死耗。
等這“理智的大多數”選擇走人,哪怕還有人懷著切齒痛恨留了下來,人數也不可能太多。
在此期間,本土頑固派隻需要躲在自家經營了數十上百年的塢堡內,不讓亂哄哄的外來築基衝擊進入就算成功。
這算是非常保守穩健的策略了。
孟周心中嘀咕,這潘會長在搞什麼飛機?
飯都喂到嘴邊了,怎麼還不張嘴?
孟周可以非常確信,自己發出的信息準確的遞到了潘會長手上,並沒有被其他人截胡。
這是他在寸步離開之後,遠遠地通過月鏡確認的一點。
……
次日,五月二十,清晨。
孟周已經結束了施法降雨,千畝靈田已經澆灌完畢。
孟周已經準備再次投入到對震魂術的研習之中,不過,他心中卻因為另一件事而顯得有些神思不屬。
他在考慮,從今晚深夜開始的、持續兩天多的閉關是如期進行還是往後推一推。
從本心來講,他當然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耽誤。
但要是在他閉關期間,三川塬發生什麼大變故,他卻因為閉關一無所知,毫無應對,這也是非常不妥,甚至是不安全的。
就在孟周心中猶豫,考慮要不要通過李想旁敲側擊一下,看看三川會到底在搞什麼的時候,一道飛識傳訊從城鎮方向激射而來。
在其落入掌中的瞬間,孟周就已經通過法力波動知道這就是李知事的傳訊。
【鑒於目前三川塬的緊張局勢,我會有重要決議需向各位莊田主當麵公布,潘會長會就三川塬當前局麵,親自給大家一個說法!
請所有人務必於今日午時之前抵達鎮前廣場!】
孟周眼神眯起,正在思考這則飛識傳訊中隱藏深意,又一道飛識傳訊從城鎮方向飛來。
還是李想李知事。
這一次的口吻就人話了許多,也順耳了許多。
“莊道友,因為潘會長會公布一些範家主遇刺身亡的重要線索,所以需要所有莊田主都親臨現場。
會長考慮到大家都會心有疑慮,所以主動將集會地點定在了鎮前廣場。”
鎮前廣場其實就是三川塬城鎮外那片開闊空地,四通八達,地勢平坦,近兩百位外來築基齊聚於此,確實不需要有任何顧慮。
便是三川會已經暗中與戴守禮等人達成默契,隻要戴守禮那些人敢從“烏龜殼”裡出來,大家反而求之不得呢。
所以,集會地點定在這裡,確實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不過,孟周知道,事情絕對沒有表麵上這麼簡單就是了。
就在孟周心中琢磨此事的時候,又一道飛識傳訊從另一個方向飛射而來。
“咦。”
居然是盧全的傳訊。
孟周先是驚訝,而後沒忍住輕笑出聲。
盧全的這道傳訊意思也很明白,就是表達了一個擔憂。
“莊道友,收到三川會的傳訊了嗎?你說,這有沒有可能是三川會的計謀,想要將我們一網打儘?”
他在三川會的對接人也是李想李知事,想來,李知事發給自己的第二條信息,同樣也發給了盧全。
所以,他也知道三川會召集所有人齊聚的一個理由就是有範家主遇刺身亡的線索要當眾公布。
他現在應該是擔心到時去了現場,被人當眾揪出來吧?
雖然他做得隱蔽,首尾也處理得足夠乾淨。
但修行界,最不缺的就是各種奇奇怪怪的秘術,說不定就有什麼方法能夠直接繞過一切過程,直指殺人真凶呢?
心中如此想,但孟周還是一本正經的說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打消了盧全的顧慮。
而闞越緊隨盧全之後發來的傳訊,卻更加簡單直接。
“怕他個球,要是戴守禮那些縮頭烏龜敢從烏龜殼裡出來,求之不得!”
就在孟周接連收到這些傳訊後不久,闞越就已經與盧全出現在了孟周的視野之中。
這一行人中,不僅有這兩人,還另有幾人,全都是當日一起在闞越處參加過交流會的外域修士,其中就包括衛筱。
孟周伸手一招,將還在靜室中“孵化著飛劍”的丫丫直接收入獸袋之中,兩隻二階下品玄靈龜則留在庭院讓它們看家。
而後也不待他們這一行人接近,他便已經縱身而起,飛遁著離開了庭院。
一行人在莊田莊界碑處彙合,孟周向各位修士拱手招呼了一圈,這才看向闞越,好奇道“怎麼你們來得這麼快?”
闞越道“接到三川會傳訊時,我們就在一起呢。”
孟周點了點頭。
看向人群中有些沉默的盧全,“安慰”道
“盧道友,不必擔心,咱們這麼多道友。
要是三川會真敢亂來,還真以為咱們一個個都是靠吃素修煉到築基的?”
盧全抬頭看向語出真誠的“莊道友”,展顏笑道“嗯,卻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說著,還向孟周鄭重施了一禮,感謝他的關心。
此後,一路上他也不再保持沉默,與其他人猜測起三川會發起這場集會的用意。
孟周見他一臉坦然,不似作偽,有些驚訝,卻也明白,人家這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有底氣。
因為盧全手裡握著一個最大的保命底牌,且這個保命底牌越是公開場合,人數越多、越雜的場合,就越有效。
“我爸是李鋼!”
意思大概就是這樣。
即便三川會用什麼特殊秘法直接鎖定了他這個殺人凶手,將他當眾暴露出來,且做了妥善布置,讓他插翅難逃,他也完全可以自報家門以保性命。
若真發生這種情況,無論是潘會長還是三川塬其他人,最理智的做法就是將這尊大佛送走,交給青玄宗處理。
那個時候,就是青玄宗和丹器宗交涉的問題了。
無論怎麼想,青玄宗都不可能為了一個不相乾的範家主的死就把丹器宗的核心門人給直接處置了。
即便是最糟糕的情況,隻要不是還來不及張嘴就被人乾死,盧全總是能保住一條命在。
所以,他這行動,看似風險極高,其實隻要能過了心理關,生死危險其實並不是很大。
沒多久,一行人就遠遠看到了四五裡外那樣子貨的城牆。
大家彼此相視一眼,輕輕一笑,都沒有再進一步的意思,就在這裡停了下來。
而就在他們旁邊不遠處,已經有一些比他們更早到達的修士,也在附近觀望。
見到他們,都很自然的靠攏了一點。
而隨著距離約定的午時越來越近,從三川塬各處抵達的修士越來越多。
大家都很自然的彼此靠攏在一起,且大家的膽氣都在隨著人數增加而增加。
隨著人越聚越多,大家距離那城牆便越來越近。
最後,大家不約而同的停止在距離城牆還有一裡距離的位置。
就在大家等待的時候,孟周發現一個笑眯眯的富態身影向自己走來。
對方見孟周看過來,加快了兩步,拱手笑著問候道“莊道友。”
孟周也拱手笑著回禮道“胡道友。”
簡單問候了一下,孟周便想要自然的與他拉開距離,但胡貴卻似乎很想與他結交。腳步很自然的跟在他身側,一邊看向此刻還空無一人的城牆處,毫不掩飾臉上幸災樂禍的表情。
“莊道友,您說今天三川會這是要搞什麼幺蛾子?
難道他們真的覺得可以靠這麼一場莫名其妙的集會就解決問題嗎?”
孟周看向他,驚訝道“胡道友對眼下的局勢一點都不緊張嗎?”
胡貴笑道“都這個時候了,緊張又有什麼用?”
孟周認真看了看他,一臉佩服道“沒想到胡道友如此豁達,確實,事已至此,緊張確實沒什麼用。”
胡貴確實不緊張,他反而有些期待。
感覺自己這是撿到寶了,本來隻是想要經營一處穩定的資源地,卻沒想到會碰到這種好機會。
他甚至有些期待兩邊全麵對抗起來。
為了能夠更多的、可持續的收獲,他甚至考慮要不要暗中拱拱火,形成長期對抗之勢。
眼下情況,很顯然是戴守禮這些本土頑固派穩坐釣魚台,他已經在心裡策劃要不要拉個偏架,將本土派的力量削弱一些。
給那些烏龜殼弄些破綻隱患?
心中這般暢想著,扭頭看去,卻見之前還在身邊的莊道友此刻已經去了另一邊,與另外幾名修士有說有笑。
他心想,待會集會結束後一定要多與這位莊道友親近親近。
這位雖不是靈植師,但卻精通理氣之術,而新開墾出來的靈田,有大半問題用理氣之術就可以解決,雖然這治標不治本,但總比什麼都不治要好。
他們“胡家人”有個優點,既然要經營據點,就一定會以最認真的態度來對待,絕不會隨意敷衍。
……
孟周發現,自己雖然很少參與社交,但想與他社交的人還真不少。
此前,在三川會協調下自己去幫助梳理過靈田地氣的莊田,都主動過來向他問候。
有的甚至還帶著一兩個陌生修士過來,並替他一一引薦。
他們的用意,孟周心中也是一清二楚。
麵對他們的接近,孟周一點都不拿架子,反而趁著這個機會,合情合理的離開了胡貴身邊。
在近兩百位築基修士之中,有著類似待遇的並不止孟周一人,所有通曉理氣之術的修士,都受到了熱情的對待。
就在這時,人群忽然安靜了下來。
而此刻,孟周已經和闞越等人站在了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城牆之上,潘會長的身影已經站在了那裡。
他的目光從一裡外的城牆遠遠掃來,並沒有與眾人寒暄,他仰頭看了看天色,道“既然大家都到齊了,咱們也就不用等到午時了。”
說著,他頓了頓,而後直接道
“之所以將大家齊聚於此,原因也很簡單。
真凶太狡詐,藏得太深,要是沒個正當理由,無法將其騙出老巢。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將大家全都蒙在了鼓裡,我在此向大家道歉!”
他這番話簡單直白,威力恐怖絕倫,就像是在人群中扔了個神魂震蕩的法術。
“嗡~~”
人群發出嗡嗡的低鳴。
有人更是直接朝遠處的潘會長大聲質問“潘會長,你什麼意思?!”
“伱有什麼證據?”
“難道你認為三川塬現在的局麵是咱們挑起來的?”
“難道你為了平息戴守禮那些人的怒火,就拿咱們這些人開刀?”
潘會長在群情激奮之前,伸掌虛按,道
“大家稍安勿躁,我自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解釋。
大家或許都擔心我隨便找個替罪羊將這次的風波全部扛過去,可我有這麼蠢嗎?
要是不能服眾,你們也不會服氣,對不對?
所以,請大家暫且安靜!”
人群中,孟周很明顯的感到,就在潘會長明確說出殺人凶手就在他們這群人中的時候,盧全一身氣機全都處於緊繃的狀態。
或許,這家夥現在的心跳已經快要冒到嗓子眼了。
待人群重新安靜下來,潘會長再次道
“事實上,找出真凶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自從範家主被刺身亡,三川塬的局勢瞬間惡化。
我就意識到,凶手用意歹毒,這哪裡是要刺殺範家主,這分明是要將和平安寧的三川塬變成血腥殺鬥之地!
我意識到,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我本人的能力範圍,於是,緊急向真正有能力解決此事者求援!
請容我為大家引薦——”
就在人群即將再次騷動之際,潘會長伸手一引,他的身邊,忽然多出一個國字臉,方鼻闊口的強硬男子,此人腰間係著一枚印章。
哪怕隔著一裡的距離,哪怕那係在對方腰間的印章分明極小,但所有人卻都將印章上的“執法”二字看得清楚明白。
很多曾在青林坊呆過的築基修士都呆住了,盧全也呆住了。
胡貴同樣是呆呆地看著那個忽然出現的身影,滿臉的不可思議,拳頭一會兒緊握,一會兒放開。
孟周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