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山大陣在青岩的催動下旋轉擴大,陣法中複雜的線條波浪般起伏,一把把光劍仿若鯉魚躍出波浪,首尾糾結衝上雲霄,分散落下。
這招式看似與陳浩所學的天澤之劍相似,實則威力要大得多。開山大陣引出的光劍以萬把起步,每一把中所蘊含的能量相當長安境馭靈者的全力一擊;且間距適當、密而不亂,根本找不出疏漏。
北殷紅深吸一口氣,雙手交疊在胸前,一翻一合,一條鎖鏈陡然斜橫在她與開山大陣中間,凝固此處的空間與時間。
無見天日,幽穀戰神的成名絕技,是一種隻有魄靈為縛天桎梏才能使出的特殊靈術,也可以被認為是縛天桎梏作為頂級魄靈的附加特性,就如夏至的冥死空間於冥死鐮一樣。
微風拂過湖麵,帶著水汽的風刃無聲無息地將開山大陣最外層的五人從中裁開,被凝固高懸在空中的光劍瞬間熄掉數十把,露出破綻。
北殷紅揚手送出風刃組成的大蛇,從光劍中穿過,直奔身處開山大陣中心的青岩。
青岩嚇得麵色慘白,隨手點了身旁兩人吸乾他們的靈力,升出一個錐形套在大陣外抵擋風蛇,同時往光劍中輸送更多的靈力,強行突破無見天日的束縛落下。
光劍雖在下落過程中被削弱了不少,但切個沒有靈術加護的樓板還是輕輕鬆鬆的。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湖心小樓便被戳得千瘡百孔,幾處本就快要散架的連廊受了這最後一擊,頓如泥石流垮塌下來。
陳浩在腳下的地板往下傾斜的瞬間把吸塵器扔給了楚風翎,大聲道:“東方遠榮和劉二強寶貴的記憶就托付給你了,我的夥伴!”
隨後,他不顧楚風翎“劉二強是誰”的疑問,用水蛇吊住頭上一根暫且撐得住的橫梁往湖麵降去。
既然青岩將靈力集中於突破桎梏和攻擊上,結界方麵應當會有所疏漏,他下去摸一摸,說不定能找著個出口。
然而剛吊下不到一半的距離,一根藤蔓從無數自由落體的破爛木板和家具碎片中彈出,精準的纏住他的藥,把他拽了上去。
陳浩被拽上了樓閣背麵較矮的一片屋頂上,抓著瓦片半坐起身,即將破口大罵時,看見了一臉關切的小花,遂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臟話打了個彎:“你沒事吧你?”
“我當然沒事,倒是你,沒摔到哪裡吧?”
陳浩摸了摸鼻子,他想表達的倒不是這個意思。
說來也是好笑,每當他落入陷阱繼續救援時,身邊不是沒人就儘是楚風翎這等“你自求多福”的人;等他有了主意準備大乾一場時,身邊又會冒出小花這樣的熱心市民,向他伸出他根本並不需要的援手。
他隨口敷衍兩句,趴低身子匍匐前進,繞到屋脊邊沿,小心地探了半個頭出去觀察戰況。
視線離開戰場不到一分鐘,青岩身邊就已折損了十餘人。陳浩感慨著覲祖境就是不一樣的同時,也隱隱有些擔憂。
紅姐看似壓著青岩等人打,實則已是強弩之末。無見天日本是一個可以凝固時空、完全壓製敵人的強大靈術,眼下顯出的作用卻不過是令人動作和思維稍有遲緩。估計是因為她為了將致命傷逆轉為不妨礙行動的小傷,耗費了大量靈力維護傷口。
青岩若是也發現了這一點,直接汲取所有人的靈力全力一擊……
“哈哈!北殷大姐,你怕是快要招架不住了吧!”青岩忽然狂笑道,“若是我舉開山大陣最大功率全力予你一擊,你又當如何?!”
……也對,他都能瞧出其中的問題,青岩又怎會瞧不出?要知道青岩隻是狂妄,並不是傻。
不過也不知他這個使陰招前大聲宣讀一遍具體內容的毛病是哪來的,但從這一點來看,他也不是很聰明。
北殷紅冷笑:“你有本事試試啊,我倒要看看你打出那全力一擊後還能留有多少靈力逃跑。”
與此同時,夏至頂開她腳邊的瓦片冒出半個身子來,十分應景地衝青岩比了比拳頭。紅姐皺眉輕聲嗬斥了兩句,擔當老媽子一角的西門讓火速飛來將她摁回去,又不曉得從哪撈出緊緊蜷縮成一團的千,扔到了陳浩和小花趴著的屋頂上。
陳浩捂著頭躲了一下,回手用水蛇和小花的藤蔓一塊纏住千,把他拉上了屋頂。
他瞧千死死抱著膝蓋,臉色發青,猜他不是受了重傷便是精神受了刺激,正要詢問時,千抬起頭,主動開口道:
“我想拉屎。”
“……憋著吧你。”
將千踹開一段距離確保他哪怕是化身噴射戰士也拉不到自己身上後,陳浩又潛心觀察起戰況來。
紅姐和青岩都停止了進攻,維持著脆弱的平衡。類似的情形他們白天也見過一次,隻不過那時四尾蠍站在紅姐對麵糾結的是“媽媽有沒有愛過我”。
通常情況下,他們會站在空中對峙個幾分鐘,思考如何打破這個僵局。想清楚後會一邊選擇休戰一邊玩對方臉上吐口水,再放點“再讓我看見你絕對殺了你”的狠話,然後體麵地光速離開。
這也是最理想的情況。
但是跟著瘋子混久了,陳浩知道保不齊他們誰發癲硬是要拚個魚死網破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如若是那種情況,他們隻能用上楚風翎的棺材店VIP團購兩副物美價廉的棺材了。
他自以為已經考慮到了最好及最壞的情況,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都能以平常心對待。偏偏沒想到,這世間沒有最壞,隻有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