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頭看了一眼,他的肩膀很寬很溫暖,月光下,微微泛著光。風吹在剛哭過臉上,像刀割一樣疼,我很快低下了頭,把臉埋在圍巾裡。
上了車他也不著急發動車子,側過臉,“跟我說說吧,到底怎麼了?”
車上的空調一直沒關,很暖和,我也漸漸放鬆下來。
“沒怎麼,都是一些小事兒,你不會愛聽的。”這些事兒對我來說是天大的事兒,對他來說可能根本不值一提。
然後氣氛就冷了下來。
其實這位爺的脾氣特彆不好,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對誰都這樣。還不愛說話,就算有話也從來不會好好說,他現在能這麼對我已經給我天大的麵子了,場子裡平日裡拽的不行的那些人也沒得到過這種待遇。
我偷偷瞄他一眼,他的臉色果然有點冷,我琢磨了半天才開口,“我有一朋友,她男朋友和我另外一個朋友……,嗯,上床了……”
我看著這張比蔣闊還英俊的麵孔把剩下的話吞進肚子裡,在心裡默默說,蔣闊以前對飛燕多好啊,怎麼能轉眼就這樣呢?你和我翻臉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會說出比這更惡毒的話嗎?
我很想跟他說,我不想玩兒了,你放過我好不好?我把錢都還給你,我一分都不要,你有那麼多女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我真的不想步飛燕的後塵,我是真的怕了。我不想陷進去,我不要錢了,真的不要了……”
可是我不敢,我沒有底氣,我沒有資格。
我是真的不想玩兒了,在玩兒下去恐怕我就真的玩兒完了。
他果然一臉不解,“就這事兒?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兒呢?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可能在他眼裡,上床根本算不上事兒,更何況是我們這種行業。我突然想起一個笑話。我今天很忙,要趕兩個飯局,三個牌局,還有一個床局。
可是我卻笑不出來。
他果然是薄情的人,他怎麼會知道飛燕和琴子對我的意義呢?他怎麼會知道我的物傷其類呢?
我又錯了,我根本就不該說。
“夏落落,你怎麼就那麼愛管閒事啊?”他又開始奚落我。
“這不是閒事,這怎麼能是閒事呢?他們都是我朋友。”也許是看他今天不怎麼和我計較,我小聲反駁。
他又冷笑,眉宇間都是嘲諷,我真的是特彆討厭他這副模樣,特彆討厭。
“朋友?朋友是什麼?朋友就是拿來出賣和利用的!你看你舉得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
“我……”我突然找不到話來辯駁。
“夏落落,你怎麼會相信這些東西呢?你是真的好奇了,你到底是怎麼在夜色混下來的?”
原來他不相信的隻是一個“情”字,友情都不相信,何況是愛情呢?我終於可以不用做春秋大夢了。
“你都沒有朋友嗎?”平時在夜色見到他,總是前呼後擁的一群人,那麼多人當中就沒有他能視為朋友的嗎?
“有啊,有利用價值的就可以做朋友啊。我說過了,人和人的關係不過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什麼是朋友?不過是你需要利用他,而他也恰好需要利用你而已。”
他的解釋讓我心寒,我忽然有點兒同情他,順嘴就說了出來,“那你真可憐。”
說完後我猛地一驚,抬頭看他,他皺著眉頭,一臉惱怒的瞪著我,好像被人戳穿後的惱羞成怒,“你說什麼!”
車內氣壓很低,本來是溫暖如春我卻開始冒冷汗。
我趕緊搖頭,他扭過頭不再看我,片刻之後冷冷的開口,“下車!”
我看著他沒反應過來。
“我的話從來不說第二遍。”他看著前方,溫度又降了幾度。
我明白過來馬上打開車門下去,還沒站穩,車就嗖一聲開遠了。
暴露在寒風裡我又重新感受到了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