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看,那幾家農戶並無異常,兩人鬆了一口氣。
走到一戶看起來寬敞一點,正升著炊煙的農戶跟前,正準備敲門,隱隱聽聞門內有年輕女子的哭泣聲傳來。
雖然聽不很清楚,但隱約能聽到,這女子哭泣應是因為婚嫁之事。一邊抽泣,一邊說著什麼“對不起二老”“一死了之”之類的話。
“算了吧,”聖女拉著阿顧往後退了幾步,壓低聲音道,“我們去問問彆家。”
兩人正要離開,忽然那家的房門裡一個女子身影奪門而出,一邊哭,一邊縱身就要往屋外的水井跳去。
“不可!”聖女雙足一點,一個翻身已躍於水井之上,左腳借著井軲轆一蹬,右腳已勾於那女子腰間。
這一勾看似力道極重,但碰到這女子腰身時,聖女早已暗暗卸下了九分力。否則的話,這女子沒跳井裡淹死,也非得受傷不可。
這一套動作耍得衣袂翻飛,如淩雲仙子一般,那農戶的男女主人見女兒無事,連忙拜倒在地,連連磕頭“多謝仙子!多謝仙子!”
聖女見狀連忙扶起二老“切莫行此大禮,叫我姑娘即可。江湖中人豈有見死不救之理?”
又打量了一下旁邊哭得梨花帶雨,這下正驚魂不定的農戶女兒。見她生得頗有姿色,看著性子平日裡應是十分溫婉可人。
聖女問道“敢問這位妹妹因何事尋短見,可是受人欺辱?”
那女子卻低著頭並不答話,還抽抽嗒嗒地,壓不住哭聲。
她爹望了一眼女兒,滄桑的老臉黝黑,浮現愧疚的神色。
她娘手裡這時還拿著煮飯用的一隻破木勺,也是眼含憐愛地看著女兒。
良久,那戶主道“多謝姑娘,隻是此事姑娘怕是幫不了。”
“為何?”聖女問。
“姑娘,這位公子,若不嫌棄,可以進屋說。”大娘招呼道。
二人便隨之入內,那女子也跟著進了屋。
戶主這才說道
“小女瑩兒,不巧被妖人看上,十日之後,便要將她捉走。
那妖人隻要待字閨中的女子,若是訂了親或者成了婚的,便可免於一難。
瑩兒與鄰村盧家的二子年紀相當,盧家雖家徒四壁,但也好過瑩兒委身妖人。
我們便找了媒人說媒,哪知……”
聖女忙問“發生了什麼?”
戶主道“那盧家竟見死不救,隻因他們姓盧,我們姓張,便以盧家門第高上為由,向我們索要絹帛五匹,以充奩產。可我們都揭不開鍋了,哪來的嫁妝錢呢……”
“荒唐!”聖女叱道,“就算盧姓是望族,但他們既家徒四壁,可見與那些累世公卿並無乾係,隻是徒有其姓罷了。”
聽了這話,這家女兒又抽抽嗒嗒起來。
聖女想了想,從懷中取出一串足重銅錢。陳家人見了這串錢,均看得眼睛都直了。
“絹帛五匹,做夢罷了。但有了這串銅錢,那盧家人定會答應與瑩兒定親。”說著,聖女將銅錢放在桌上。
陳家人紛紛跪倒,將聖女視如天神一般,連連磕頭。
聖女心道“這亂世著實荒誕至極,連荒郊野嶺的山村農戶,都可以姓氏相攀比,將門第看得比人命還重要。”
當夜,聖女和阿顧便在陳家歇下了,第二天才繼續動身。
次日行至差不多黃昏時,終於到了卞都城內。
難以想象,城外民不聊生,城內卻是相當繁華。
一條清桓河,穿城而過,不僅酒家樓店林立,行人穿著打扮亦多奢華之風。多的是清風廣袖,誇誇玄談的風雅之人。
阿顧讓聖女先在城中的一處客棧住下,而他自己則需要與柔妃那邊牽線之人碰頭。
聖女交待阿顧“多加小心,切莫把我的身份透露半分。”
阿顧道“放心吧,我才不想讓彆人認識姐姐。”
臨走之前,還不忘將那包蜜餞留給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