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讓他第一次知道為什麼彆人會害怕寂寞,現在他或許也能想象到,人為什麼貪生怕死。
身在暖流中,祁川靠自身的感覺摸索著,這裡雖然看不見,但必然有活物,安靜而巨大。
四周看了看光帶已經確實消失了,看來,已經到達旋龜所在的地方。
應該是的,那些發著微光的小生靈也不靠近了。
祁川到底是化為了人身,比較習慣陸地的生活方式,他將身體上方的光球引入額前的凰目珠中,光源瞬時四散開來如一張盾牌,懸在祁川身前。
他這才看清,這暖流紫色綠色相間,絕非海水的顏色,且還在從下往上汨汨湧出。
難道……
“必須離得遠一點,才能確定。”
祁川揚起雙臂像在空中飛翔一樣往後退去,光盾也隨著他的身體後退,變得越來越寬廣,形成一麵光牆。
“果然,是傷了。”
剛才身陷的那股暖流,應該是旋龜的傷口還在流的血。
祁川想起了那個龜背鳥魂信的話。
“就就就一點小傷?”
嗯。
傷口如一條巨大的海溝,延伸到光牆照不到的地方,也不知有多深,還在汨汨冒著溫暖的血水。
好吧,旋龜就算有耳朵能聽見聲音,在這裡問話估計它是聽不到的了。這個地方離它的耳朵不知道有幾萬裡遠。
好在這個傷口應該是之前阿祝來治療過的,從冒出的血裡明顯能感到有阿祝施回恒之術的靈力。
隻是這傷口的裂痕太大,阿祝又是個沒定性的,很可能施術的過程中就被什麼吸引走了,所施靈力不夠,傷口就久久沒有長好。
這倒不難,自己與阿祝有血契,她所施的術法,靈力不夠可以由自己來續,施術的過程也可以完全複製,不會互相衝突。
旋龜一定是感應到了他的到來,一激動血冒得更多了。
血是熱的,這裡又是不知多深冰窟般的海底,一冷一熱形成的洋流衝得祁川的身體隨之起伏。
他乾脆閉上雙眼讓自己儘量不受動蕩海水的影響,雙手凝力,每一滴血中阿祝的靈力都像星星般緩緩升起,像他的方向聚合而來。
聚少成多的零星靈力形成巨大的絲絛般的銀龍,如雪白的激流像海溝一般的傷口兩壁直衝而去,交叉著穿入旋龜的體表,從下麵又噴出不少龜血,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祁川騰身一躍,再次衝往身後冰冷的海水中,銀龍翻騰而去看不見終點,交叉著將傷口兩壁的皮肉全都縫合起來。
旋龜的傷口已有時日,即使受了銀龍牽引也不見兩壁合並起來,祁川隻得繼續退後,咬緊牙,雙手發力扭控著銀龍向後拉扯。
此舉無異於以一人之力同時移動兩座山峰。
此時祁川腦海裡沒有任何彆的念頭,啟動血契,感應著阿祝之前所施的回恒之術,將自己的意念與之合為一體,拉著銀龍順著之前的痕跡將傷口兩壁強行並和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汨汨冒出的暖流終於止住,光牆照映下也不見了那條深淵。
這傷口總算是縫合了。
祁川又沿著光牆往前遊去,將傷口檢查一遍。
“縫合的痕跡應該和之前阿祝給旋龜的治療效果一樣,不過這次更加牢固不會再裂開了。”祁川想。
他錯了。
他在一處極微小的裂痕前停住。
那個地方仍有暖流冒出,對於旋龜之前的傷口來說,如蚍蜉與鯤鵬之彆,隻掌可覆。
祁川細察,那確確實實是一道裂痕。
“怎會如此?剛才的術法是我以血契感應而施的,應該原原本本還原阿祝的術法。她的回恒之術可能靈力不夠,但絕對不會有遺漏,為什麼這裡還是有一點裂痕?”
也許是深海冰冷刺骨的海水給了他刺激,祁川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個不可能的想法。
對,這裂痕的出現不是因為阿祝的遺漏,而是……
他的遺漏。
因為血契出現了極細微的裂痕,所以他的感應遺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