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了,自從你回到塗山,我還是第一次見你走出荒州,怎麼了,這個少年有何不同,竟值得你親自跑來看一眼。”
瘦弱老者苦笑一聲,看向白裘女子的眼神裡,是一種長輩對晚輩的關切。
“這次我來,倒也不是為了他,而是有件事想要問你。”
女子搖了搖頭,粉色的眼瞳中隱有一絲寒徹。
“能讓你不遠萬裡而來,還是白澤一族的事情吧。”
老者輕輕頷首,並沒有絲毫意外。
“當年你曾讓我回塗山,是不是已經預料到什麼?”
白裘女子自然就是自荒州一路趕來的塗山之主,塗山一夢。
當初她遊曆神州之時,曾與柳庸有過一戰,並因此與這位學宮大祭酒,神州劍仙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大概十年,塗山一夢始終藏在這學宮後山,與柳庸飲酒論道,不亦樂乎。
隻是!
塗山的一場變故,令這位立誌走遍九州各地的狐族小公主,不得不回歸荒州,並坐上了塗山之主的位子。
從那一日,她便再未踏上學宮。
也是從那一日,柳庸每逢飲酒,必會失儀,才有了後來柳三變的名號。
沒人知道他和塗山一夢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曾有人聽柳庸酒後失言,談及塗山一夢,滿心愧疚。
“這世上誰能預料到將來會發生什麼,隻不過是一種心理安慰罷了。”
瘦弱老者輕歎了口氣,轉頭看向學宮深處,“還是不打算見他嗎?”
“有些東西,說破了,就沒意思了,本就是不同命運的人,又何必強行交融?”
塗山一夢神色漠然,黛眉輕蹙,“如果…當年我沒有貪飲那一壺酒,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
“你太執迷於過往了,你我皆有命數,萬物皆有因果,一切將要發生的,都是必然要發生的,生靈…怎麼逆的了天命?”
“是麼。”
塗山一夢再未多言,粉色的眼瞳中隱有一絲不服輸。
…
而此時,學宮後山。
隻見楚梟的身影徑直穿過古林,來到了一座古老石殿之前。
“小疙瘩,你來了。”
柳庸神色慵懶地躺在一張竹椅之上,手握著一張蒲葉,輕輕搖扇著。
“柳前輩找我,晚輩怎敢怠慢。”
楚梟淡然一笑,從乾坤戒中取出那一壺醉仙釀,遞到了柳庸身前。
“臨行之前,藥前輩專程囑咐,要將這壺仙釀送到柳前輩手中,以謝前輩當日救命之恩。”
“一壺醉仙釀就想將我打發了?”
柳庸坐起身來,神色似有惱怒。
他這還沒張口呢,這小子竟然打算用這一壺酒,堵上自己的嘴?
果然,這師徒兩人都一個德行,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柳前輩的意思是,不要?”
楚梟做勢收回仙釀,卻被柳庸一把奪了過去。
“你彆說,喝了這麼多酒,還是藥韞釀的醉仙釀最有味道,隻是每次喝完,再喝其他的酒釀就少了些滋味。”
話落,柳庸直接打開酒壺,仰頭灌了一口。
“小疙瘩,藥韞已經跟你說了吧?關於我和劍氣長城李老頭的賭約,怎麼樣,要不要陪我一起去一趟?”
“不去。”
楚梟搖了搖頭,根本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坐在了柳庸身旁的竹椅上,學著他躺了下來。
“你!”
柳庸氣的吹胡子瞪眼,顯然是沒想到楚梟竟然拒絕的如此果斷。
要知道,整個九州世界,想要成為他弟子的年輕天驕,能從極南排到極北。
而眼前的少年,卻似乎對劍仙傳人這個名頭沒有絲毫興趣。
偏偏,他劍姿無雙,不僅在化神境界就領悟了劍道道則,還擁有一截天生劍骨,實在是…羨煞旁人。
這樣的劍道天賦,不出百年,就能成長為真正的少年劍仙,當代禁忌。
當然,前提是,他得有一個好師尊教授劍道。
“你可知,成為我的傳人,這九州之地,就再無人敢動你一根汗毛。”
柳庸淳淳誘導,從懷中取出一些靈寶丹藥,朝著楚梟晃了晃,“還有,這些修行資源,我也可以統統給你。”
“前輩覺得我缺丹藥還是缺靈寶?”
楚梟搖頭一笑,不為所動。
“你個臭小子就是這樣報答你的救命恩人的?”
見軟的不行,柳庸頓時板起臉來,冷聲斥責道。
頓時間,這方天地的溫度,都似寒徹了數分,叫人心神震蕩。
“前輩不是也說了,就算當日你不出手,我也有辦法對付天武老祖。”
“你!”
柳庸牙關緊咬,又仰頭悶了一口醉仙釀。
隻是!
很快,他的臉色就平靜了下來,上下打量了楚梟一眼。
這小子若是不願隨他前往劍氣長城,又何必留在此地,聽自己嘮叨。
很明顯,他應該是彆有所圖,隻是不是靈寶丹藥罷了。
“說吧,你想要什麼?隻要是這人間之物,我都給你找來。”
“前輩爽快,晚輩想要那一柄天哭魔刀。”
楚梟燦然一笑,卻見柳庸臉色一愣,眼眸逐漸瞪大,“你小子,我就知道…”
“你彆想了,那柄禁器被夫子封印在學宮之中,就算是我,也根本不可能打開那道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