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君臨城中,顧青棠一身凰衣,仙顏震怒。
隻見她豁然起身,站在大殿之上,美眸中隱有驚悸。
“帝君,此事千真萬確,神州都已傳開,公子之妹乃鬼族之人,被天闕府寶境鎮壓,如今就在天闕山上。”
大殿下方,一位仙朝女將神情苦楚,暗歎了口氣。
以天闕府的底蘊,一旦楚梟現身,此行多半是十死無生。
更重要的是,此番天闕府以勾結邪魔的罪名,公開審判虞兒姑娘,根本無從辯解。
據說,天闕府上空的陰冥鬼氣,足足彌漫了三千裡,宛如人間煉獄。
這個時候,就算柳庸、李慕道,也絕對不敢出手庇護,否則又將被扣上一個邪魔黨羽的罪名。
如果這兩位劍仙乃孤家寡人,倒也沒有太多顧慮。
可他們背後皆有傳承道統,牽扯眾多,也將受到更多的約束。
這一局,可謂天殺之局,明顯是衝著楚梟而來。
“不對…”
顧青棠黛眉輕蹙,眼底仙紋繚繞。
楚梟入荒州,至今未歸。
而他的動向,就連顧青棠都不清楚,又怎麼可能被人專門在神州做局,引他前往?
除非,那位小謀聖早就盯上楚梟了。
就連虞兒拜入天闕府,修煉般若心經也是一個陰謀。
這般心計,叫人不寒而栗。
“不行,不能讓楚梟上天闕府。”
一念至此,顧青棠再不猶豫,直接邁步朝著殿外行去。
“琴姨,你回商會一趟,請明月小姐出手,找尋楚梟下落,並…將他攔在神州之外。”
“嗡。”
聞言,虛空之上,嗡鳴四起。
而顧青棠的身影則是邁步雲穹,朝著天闕府大步行去。
既然小謀聖以天闕府作賭,以陽謀為局,逼楚梟現身,恐怕他就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將楚梟鎮殺。
楚梟不能來,否則以他的性情,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前往天府,救出虞兒。
畢竟,虞兒在他心中的地位,絲毫不弱於顧青棠。
可如果顧青棠坐視不管,任由虞兒死在天闕府中,楚梟道心必碎!!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顧青棠上天闕府,救出虞兒。
如此一來,第五玄知未必敢拚上全部底牌,誅殺一個楚梟的未婚妻。
至於勾結鬼族之說,顧青棠暫時還未想好說辭,總之…虞兒不能死。
與此同時,稷上學宮。
隻見無垢仙體盤坐於學海之中,周身靈紋明滅,超脫天地。
某一刻,當他眼眸睜開,眼底深處竟是一抹淡淡的茫然。
如今這道仙體的境界,也達到了可怕的渡劫五重層次。
隻是!!
與楚梟的荒古聖體不同,這尊仙體修行的,乃是人間信仰,大道之力。
這種力量,會隨著世人的供奉、朝拜,甚至頌名而增長,源源不斷,取之無儘。
按照楚梟所想,荒古聖體既被天道詛咒,就算日後打開全部枷鎖,也未必能真正逆天而為。
而無垢仙體修煉的信仰之力,與天道契合,是世間最古老神聖的力量之一。
此道大成,可打破肉身桎梏,飛升成仙。
如果說,修荒古聖體是逆天而行,那麼修信仰之力,便是順天之舉。
若是楚梟將兩體同時修至大成,是否就能在這一順一逆之間,真正踏出天道一步,成為神魔之上?
隻是!!
原本楚梟以為,他隻需掌控無垢仙體將稷上學宮的信仰之力儘數吞噬,就能真正將仙體淬煉完美。
可隨著修煉愈久,他卻突然發現…在這重重信仰之下,他的心緒竟開始被一種悲涼所侵蝕。
而無垢仙體的魂海中,也是陸續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畫麵。
某一刻,他似乎成了極南邊陲祈雨的老者,嘴唇乾裂,跪在皸裂的大地上,虔誠而悲切。
緊接著,他又成了村口石磨前,步履蹣跚的婦人,手握行囊,目送遊子遠去。
甚至!!
他有時還會是街頭孤苦無依的小乞丐,匍匐在萬人腳下,偶爾看向天穹發呆。
在這種意識不停變幻下,無垢仙體終日被情緒拉扯,頭痛欲裂。
“嗡。”
就在此時,在其魂海之中,太初神符轟然顫鳴。
而他眼前的種種幻像也是逐一散去,重新出現在了學海深處。
這一刻,楚梟恍惚有些明悟。
信仰,又何嘗不是苦難背後的希冀,是嘗儘世間悲酸後,無力掙脫的絕望。
夢與現實,因果交織。
而楚梟想要借助信仰之力,掙脫人間天道,就勢必要承受這無數信仰源頭,眾生心底的苦難。
人間為苦海,凡人爭渡。
“嗡。”
頓時間,整片學海轟然顫抖。
無垢仙體眼前的世界,竟再度發生了變化。
隻見他的身影,似乎出現在了一座貧瘠荒蕪的大地。
這裡沒有秩序,沒有法則,更沒有靈氣波瀾,宛如一片混沌之地。
就連虛空、時光,都似在扭曲,光怪陸離,荒誕詭異。
而無垢仙體站在世界中央,低頭看著下方一道氤氳虛幻的光源,眼眉輕輕顫動。
此時他能感覺到,這團光源與學海氣息極為契合,卻又摻雜著種種負麵波瀾。
而似是察覺到了仙體的氣息,那光源竟開始微微顫抖,像是在害怕什麼。
“這是…學海意識?”
無垢仙體眸光顫動,臉上露出一抹由衷的笑意。
稷上學宮,人間聖地。
這方學海中聚攏的信仰之力,足以改變九州格局。
而在無儘歲月的累積下,這些信仰之力竟誕生出了靈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