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大淵之內,光影交籌。
隻見一縷青輝悠然劃落,將血幕虛空儘數撕裂。
“嗯?”
虞青歌眸光顫動,臉色瞬間蒼白。
此時她心緒正弱,起伏不定,這一道劍意…是取命的。
虞青歌根本不敢有一絲猶豫,玉手變幻間,脖間佛珠轟然碎裂,化作一道通天的金幕,懸浮在虛空之上。
“鐺!”
下一刹,隻聽一道劍吟響徹諸天,漫天金輝轟然破碎。
而虞青歌身上,更是濺起一層血霧,肩胛竟被這股劍意洞穿,狼狽栽倒在了地上。
“楚梟…”
若非方才她自碎本命佛珠,恐怕單單這一劍,就能輕易將她眉心洞穿,魂海破碎。
“噠噠。”
黑暗中,兩道身影並肩走來,站在了虞青歌身前。
“楚梟,你敢對我出手,就不怕背負舉世罵名麼?”
虞青歌深吸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眸光不著痕跡地瞥向遠處那一隻金蟬。
她雖不懂,玄悲師父為何會說這隻金蟬是她渡劫唯一的契機,但…如今她似乎走投無路了。
之前虞青歌就有所猜測,楚梟很可能是察覺到了自己的身份。
可她還是沒想到,僅僅隻是懷疑,這位當代劍仙竟然就敢出手殺她。
這樣的心性,令虞青歌不寒而栗,又有一種…淡淡的委屈。
原本她的確是想將楚梟引入厄淵,借助此地邪魔,將其埋葬於此。
可在真正與楚梟接觸之後,她心中怨念竟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許多。
結果,就是這一絲悲憫猶豫,卻令她失去先機,陷入了如今的境地。
“舉世罵名?”
楚梟眼眉輕挑,微微搖了搖頭,“誰看到是我殺你了?我為何要殺你?”
“你…”
虞青歌眸光顫動,銀牙緊咬,卻根本不知如何反駁。
的確,在這鎮厄淵中,除了她就隻有楚梟幾人,她總不能指望這些邪魔幫她訴說冤情吧?
“楚梟,你是當世劍仙,我乃大虞公主,你我並無恩怨,你為何要對我下殺手?”
虞青歌沉吟片刻,突然皺著眉頭,神色困惑地問道。
“長公主以聖名相邀,約我入極西鎮魔,不就是為了此刻麼?不殺我,你佛心怎能平靜?”
楚梟搖頭一笑,眼神裡隱有玩味。
玉冰清!!
當初他在太玄仙宗誅殺這位仙宗聖女時,曾在她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與紅衣女魔相似的封印氣息。
並且,在玉冰清的魂海之中,楚梟看到了一張模糊的臉龐,尤其是她眉心的那一點朱砂,更是鮮豔至極,令人印象深刻。
雖說!!
楚梟並不知曉,虞青歌是如何在渡劫境界,就凝聚出了一道如此完美的身外化身。
但,毫無疑問,她就是玉冰清魂海記憶中的那個紅砂女子。
“你在說什麼?楚梟,我與你素未謀麵…”
“玉冰清。”
還不等虞青歌話音落下,就聽楚梟突然搖了搖頭,看向了那一隻緩緩縮回了血色漩渦中的白皙手掌。
“呼。”
聞言,虞青歌臉色一窒,眼神逐漸冷漠了下來,“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那你為何還要踏入鎮厄淵?”
“你應該知道…玄悲禪師是魔吧?”
楚梟並未回答,重新將眸光放在了虞青歌身上。
其實,對於他而言,這位西極佛女究竟是不是玉冰清,沒有絲毫區彆。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放過虞青歌,甚至…已經為她的死想好了說辭。
女魔出世,勢必要有一個緣由。
如果我說,虞青歌是魔,故意打開封印,放出了邪魔,是不是合情合理?
什麼?證據?
作為虞青歌的師父,玄悲如果是魔,這一切是不是就順理成章了?
大佛為魔,這件事足以引起整個九州的動蕩。
而楚梟不僅可以順勢放出那位被囚困的紅衣女魔,還能借此機會,鎮殺玄悲,真正揭開他身上的秘密。
可…不知為何,楚梟還是感覺虞青歌似乎僅僅隻是一枚棋子,而秦昊也並非是那個真正布置棋局之人。
他們似乎都隻是被人利用,順應局勢,將楚梟引來了極西。
畢竟,以虞青歌的實力,即便借助淵中大魔,也未必能將楚梟真正鎮殺。
她…並非是那個能夠給予楚梟致命一擊的底牌,也就不可能是布局者真正的倚仗。
“玄悲麼?”
突然間,楚梟眼眸輕顫,心底似有猜測。
放眼極西,真正有能力將楚梟鎮殺,且保證萬無一失的,似乎隻有這位隱藏在佛寺中的大魔。
所以,如果楚梟真的能活著走出鎮厄淵,恐怕最終也會死在玄悲手中。
可問題是,秦帝族怎麼可能與邪魔勾結,即便他們恨透了楚梟,也絕不會與邪魔聯手,自降身份。
莫名的,楚梟感覺…這極西的背後,似有一隻黑手,在肆意撥弄著眾人的命運。
無論是秦昊,還是虞青歌,都隻是他手中的棋子,合情合理,甚至心甘情願地在為他賣命。
“胡說,我師父是極西佛法最高深之人,怎麼會是魔,倒是你…”
虞青歌冷哼一聲,看向楚梟的眼神裡,是一種極致的怨意,“更像魔。”
“哦…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是魔。”
楚梟輕輕頷首,眼底突然有一縷魔紋閃爍,身影竟詭異的消失在了原地。
“你…”
這一刻,虞青歌分明感覺到,這一整片虛空的時光,都似凝滯了下來。
而她眼中最後的一絲猶豫,終於是徹底消散了。
下一刹,隻見她玉手橫推,周身佛輝照耀,身影猛然後退,朝著那一尊白玉骷髏奔掠而去。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