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川說道:“想是教過的,隻埋頭在母親懷裡,誰問都不肯抬頭。”
若舒說道:“說句狠心的話,這件事就得從孩子口中入手。”
秦道川說道:“今日不過是頭一日,且有幾個回合呢。”
若舒說道:“你給忠源去封信吧,勸他一定要淡定。”
秦道川說道:“我也正有此意,讓他明白自己的衝動之舉,會有怎樣可怕的後果。”
若舒見目的達成,決定自己也像秦道川一樣,在兒子那裡做回好人,這個惡人嘛,自然是由秦道川去做,算起來,忠源損害的是國公府的利益,與青州搭不上什麼界。
貴妃終於沒再心急火燎,而是氣定神閒地坐在宮裡,看著搖頭晃腦背三字經的新太子,難得地誇讚了兩句。前來串門的妃嬪見攛掇沒有效果,隻得悻悻離去。心中腹誹道:賢妃也就罷了,一向喜歡裝賢良;沒想到炮竹一般的貴妃如今也變了模樣,難道真是有子萬事足?
賢妃聽到回報,皺了皺眉頭,爾後又笑著說道:“看來,是受了國公爺的教了。”
張大人不急不慢地,每日問上幾句,然後又以核實為借口,將日子一拖再拖。
陪審的三皇子和秦道川也似商量好了一般,專心地做著耳朵,隻聽不說。
終於有一天,張大人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國公爺自己不好問,但心中必定憂心不已,他府中六公子失蹤之事,你知曉詳情麼?”
楚瀟聽了,依舊沒有猶豫,“他早在太子從京城撤軍便失去了蹤跡,生死不知。”一字一句皆是看著秦道川說的,後者雖麵容沉靜,眼中卻帶著悲意。
楚瀟心想,難怪忠源不管不顧要留我在北郡,莫非國公爺不知曉他現在何處?沒道理啊,沒聽說他們父子倆有嫌隙啊?難道還有什麼我不知曉的隱情?
人就是如此,自己做了什麼,便覺得旁人也會做什麼。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便覺得旁人也會是什麼樣的人。
秦道川歎了口氣,終於問道:“他沒與舊太子在一處麼?”與其讓你們如跳梁小醜般在我麵前演戲,不如我自己上場。
楚瀟說道:“沒有,國公爺為何會如此問?”
秦道川說道:“因為他若是逃離,必定會回府。如今跟舊太子一樣生死不知,行蹤不明,不能不令人懷疑。”話中之意,是說楚瀟沒說實話。
楚瀟最怕的就是旁人對他人品的質疑,趕忙解釋道:“我與太子數年朝夕相處,從未有過貴府六公子的音訊。”歎了口氣後,說道:“太子撤軍之時,亂得很,寧王又一路圍追堵截,死傷無數,忠源公子負責殿後,多半,恐怕,”話未說完,卻交代得明明白白。忠源救他脫困,又援手銀兩,於情於理,他不能負他。他是太子的簇擁,現身之後,就算皇上看在國公爺的麵子上饒過他,他也再抬不起頭,不如像如今這樣,做個灑脫的莊主。
秦道川見他對忠源頗為維護,心下一軟,說道:“可我事後尋了許久,都沒尋到他的,”話也隻說了半句,卻帶著老父親的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