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頭哼了一聲,“且讓他們鬥去,我隻交有真憑實據的,假的,誰樂意誰乾。”
仵作遞給他一酒壺,一隻空杯,“右相和左相鬥時,我尚年輕;太子與寧王鬥時,我是全然沒有看明白;如今這祝相與那位,倒是挺令人期待。”
衙頭說道:“彆人不過是讓府裡的幾個小輩出手,就弄得他們臉麵全無;這幫阿諛奉承之輩,想出這樣無腦的法子,你看那邊那架式,豈是會輕易服軟的。”
仵作說道:“我倒是好奇這生搬硬套,他們會如何自圓其說。”
衙頭湊近了輕聲說道:“這幾個短命的,自從主子受了傷出不得府,就整日在大將軍府附近轉悠,也不知打算乾什麼?要不是你的驗屍文書上寫得明明白白,往那邊想想也有些可能。”
仵作說道:“我不能憑猜測胡寫,我隻憑證據寫文書。”
衙頭說道:“好端端地弄死他們做什麼?一幫紈絝之徒,不是沒事找事嗎?”
仵作說道:“就算是那府的孫子,都不值得弄死。”
衙頭輕輕碰了個杯,飲了一口,搖了搖頭。
死了人的主家,停屍數日後,便到了出殯的日子,一時間,京城的民眾都趕到街麵上看熱鬨,想看到底哪家最為氣派。哪知出殯的隊伍紛紛繞路到了順天府前,數具黑漆漆的棺材就那樣擺放在街麵上,孤兒寡母更是跪在府前,哭訴著老天無眼,事到如今,真凶依舊逍遙法外。
府尹得了信,趕緊出了來,安撫著死者家屬,最後站在順天府的台階上,高聲說道:“諸位放心,隻要我在任一日,便不會讓真凶逍遙法外,無論何人所為,必將為其所犯之罪行付出代價。”
這時人群中有人悄悄傳道:“不是真凶已被撈出了麼?”
有人接道:“這醜事能認麼?”
“那就彆做啊。”
“聽說撈出來的人是自擁而亡的。”
“聽說畫舫中的場景根本沒法看,想來是受不了屈辱,才會同歸於儘。”
圍觀的民眾本就是來看熱鬨的,原先坊間的流言也聽了個熱鬨非凡,如今聽了新的消息,更加興奮,添油加醋地低聲傳說著,一個個盯著棺材,似乎躺在裡麵的死者依舊是被發現時的模樣。
人的想像力是無窮的,維持秩序的衙役聽在耳裡,雖然覺得傳得太過玄乎,但去與這些草民計較,也沒有必要,便沒有去阻止。
府尹猶自在那裡義正詞嚴的慷慨激昂,在他們眼裡更顯得如跳梁小醜般。
一個時辰後,送葬的隊伍分彆散去,圍觀的民眾也紛紛散了,但是方才聽到的消息不傳與更多的人知道,如何忍得住,就這樣,與府尹說辭大相徑庭的說法傳得格外洶湧。
府尹得知後,將衙頭叫去狠狠訓斥了一頓。“尚未破案,案情便傳得沸沸揚揚,你這個衙頭是怎麼當的?你們的操守呢?!”
衙頭回道:“我是沒外傳半個字,其他的人我可不敢打包票,有沒有回去說與家裡人聽。”
順天府中的衙役,來路複雜,哪個人背後沒有盤根錯節的關係在,所以曆界府尹除了趁著空檔安插人進來,換人倒是沒有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