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想要拿回‘正統名分’,重振‘祖上基業’,恐怕是難。
除非,破碎的天理儘複,或者接引道庭前來,收複赤縣神州,才可能與龍庭掰一掰手腕。”
……
……
怒雲江畔的幽靜彆院,竹影搖曳。
莫天勝抱劍而坐,那口太虛無妄如道侶依偎。
真罡澆灌,神意流轉,足足持續半刻鐘。
方才算是結束今日的養劍功課。
每一個劍宗弟子,從得劍的那日起。
養劍便是伴隨畢生的功課,不能有任何耽誤。
“淳於師弟,坐下來喝口茶,消消胸中悶氣。”
看到兩道劍光一前一後,落在院中,莫天勝抬手倒了三杯熱茶,邀請師弟們。
江師弟雖然輩分比淳於師弟高一頭,但年紀卻要稍遜幾歲。
故而,兩人總是喜歡鬥嘴置氣,鬨得厲害。
簡直像沒長大的頑劣孩童。
“莫師兄!他欺我手中沒有神兵,動用暗算的手段!”
淳於修一落座就開始告狀,莫天勝淡淡用餘光瞥過。
果然是鼻青臉腫,不成人形。
“技不如人,還要嘴硬不服輸,淳於師弟,你的劍術有長進,腦子卻很頑固。
做師兄的,給你上一堂課,鬥劍相爭,生死為線,自然無所不用其極。”
江載月仍舊人影晦暗,無法看清麵容,隻不過衣衫襤褸,破破爛爛,顯然並未占到太多便宜。
莫天勝抬眼,目光掠過二人,無奈搖頭
“淳於師弟,你胸口插的三道劍氣怎麼回事?”
淳於修怒道
“我追至怒雲江,不見江師兄人影,隻有一艄公,我長了個心眼,暗中提防。
卻沒料到,艄公並非江師兄假扮,魚簍中的幾尾鯉魚才是!
猝不及防被暗算到了,劍氣貫胸而過!”
莫天勝眼角抽動,神芒劍江載月,素以入微入化聞名天下。
每每拔劍,變幻莫測,無常難測。
但這個“變”字,並非說劍術招式,而是,他本人。
曾經潛入一寨,每殺一妖,就變作其形。
直至屠滅數百頭,變得數百形。
可謂奇詭!
“那,江師弟,你頭頂插著的那道劍氣,又是什麼個情況?”
莫天勝又問。
“淳於師弟雖然愚笨,但這幾年閉關,功力確實見長。”
江載月語氣得意,絲毫不在乎腦袋頂著磨盤似的寬大劍氣。
“被我三劍貫胸,還能催發劍術,拚著兩敗俱傷,也要給我來一下狠的。
可惜,我行走江湖的時間較長,經驗更加老辣,曉得而今綠林道上,喜歡打悶棍、下藥的卑鄙小人多。
專門穿了軟甲護身,金盔護腦!
若非錯估淳於師弟的劍氣鋒芒,他壓根傷不到我分毫!”
你他娘鬥劍還戴頭盔!
瞧了一眼滿臉不服氣的淳於修,莫天勝感到理解。
這年頭,劍修相鬥,無非比一個誰的殺力更高,功行更深,招式更妙,功心性堅。
擱身上穿軟甲,腦袋戴頭盔。
的確有負劍修形象。
怪不得,江師弟平日都黑漆漆的,不願意露臉。
這要給門人看見,哪有顏麵可言!
“正經人鬥劍,誰不戴頭盔的?”
江載月理直氣壯
“日後等我當上一峰首座,必定推廣門下!
同門鬥劍須謹慎,護得周全為第一!”
淳於修氣得額角青筋暴跳,當即又要拔劍,被莫天勝按住。
“行了,行了,給我個麵子。”
江載月伸手摸了摸切開金盔,劈進腦袋的那道劍氣。
沒有選擇火上澆油,再逞口舌之利。
想要煉化消磨,修複功體,還得耗上三五日功夫。
淳於師弟功力進步太快,搞不好早我一步破關神通。
到時候,豈不是會被狠狠清算?
“掌教剛才分神而來。”
莫天勝隻用一句話,就讓兩個不消停的師弟瞬間安靜。
“他已替咱們攔下趙辟疆,以及後續國公府的雷霆震怒。
怒雲江外,一掛劍氣長河橫亙環繞,其他的神通巨擘,一時半刻難以進犯。”
江載月拍手叫好
“掌教威武!”
淳於修亦是激動不已
“掌教終於神功大成,要出關了?”
從寇道子那事後,子午劍宗威名一落千丈,並且備受爾朱隆、趙辟疆這對義父義子的重重打壓。
上至真傳長老,下到內門雜役,胸中都憋著一口悶氣。
無不盼望掌教出關,重現往日輝煌。
“長話短說,旁的不論,掌教主要吩咐我,妥善安置好白七郎,許其真傳的待遇,令其進出論劍海,登頂神秀峰。
如此方能服眾!”
莫天勝神情嚴肅,假傳“聖旨”
“暫時由我充當白七郎的引路人,傳授他劍宗根本經典。”
江載月頗為遺憾,做小道子師父,往後當劍宗太上皇的大好機會,還是讓莫師兄搶到了。
“論劍海,神秀峰,他一個都未正兒八經練過劍術的門外漢,怎麼過?”
淳於修眉頭擰緊,似他們這等真傳,從外門、內門按部就班夯實根基。
十餘部劍經層層遞增,直至劍術造詣拔群出眾,一舉揚名。
這才承蒙掌教、長老的認可恩典,拔擢真傳。
“白七郎,連個磨劍的人都沒有,論劍海隻怕難過。”
江載月難得一次,讚同淳於修的說法。
論劍海是山門,亦是一方蘊含造化的內景地。
規矩在於“解劍”二字。
能為不夠,天資不足,心性不佳者。
不足以佩劍過山門。
同樣,曆代弟子,但凡敢於佩兵闖進山門。
皆有一次拔劍留名的大機緣。
因而,每個欲要衝擊真傳的劍宗門人,都會將自身劍道砥礪的圓滿地步,再佩兵跨過論劍海。
這既是考驗,也是機緣。
倘若錯過,未免可惜。
“磨劍之人,也不是沒有。”
莫天勝輕捋胡須,大袖一翻,將被劍光包裹的裴原擎亮出。
“銀錘太保,天生神力,正正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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