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沈之行“囚禁”的第五十二天,阿魚已經獲得了出房的資格。
被囚禁的第二十天,她被允許自由下床,而不是吃喝拉撒都是被沈之行支配。
被囚禁的第三十天,她被允許見雪影。
被囚禁的第五十二天,她抬頭看到了灰蒙蒙的天空,雪落下來,被她掌心接住,然後化開。
“公主,我們回房吧。”雪影眼角含淚,這段時間,她眼睛都快哭瞎了。
她的公主,曾經多麼明豔奪目的姑娘,此時卻像是一朵枯敗的花,眼睛之中沒有絲毫的神采。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麼好的公主和少國師,有朝一日會變成這個樣子!
怎麼會這樣呢?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少國師和公主之間那麼好,不應該變成這樣才對。
可如今的少國師,的確變了許多,除了在公主麵前還維持著誰都知道的虛偽麵具,在其他時候,性格冷得像冰一樣,甚至前不久,雪影親眼目睹他拔劍殺了一個辦事不力的屬下。
彼時是夜晚,燭火照在她的臉上,像是從地獄而來的魔物,令人心生恐懼。
雪影到現在也不明白,曾經那麼好的人,為什麼就突然變成這樣了。
“雪影,你說,我這麼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彆?”
阿魚的聲音有些沙啞,是因為最開始的每一夜,她經常會失聲痛哭。
沈之行對她做出那種事,是她曾經歡喜的,步步算計的。
可是如今做那種事,她隻會覺得屈辱。
沈之行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徹底毀滅了她內心所有的柔軟。
“公主!”雪影跪在地上,眼睛已經紅腫得哭不出來,她隻能淒厲的道,“不要這麼想,雪影求求你,我的公主,是這世間最明豔的霞光,不應該變成這樣。公主,奴婢求求你,請你不要這樣。”
阿魚垂眸,盯了雪影好一會兒,眼睛才像是聚光了一般。
“起來吧。”她歎息了一聲,“這應該是最後一場雪,快春天了,進去吧。”
說完,雪影替她攏了攏身上的狐裘,“公主……”
“雪影,不必多言了。”
因為無論說什麼,都傳不出這四四方方的院子。
這一晚,阿魚病了,人事不省,昏睡之中,胡言亂語。
雪影知道,這一場病,阿魚盼望了許久,她的小公主,真的太累了。
累到已經不想要再活下去了。
雪影有那麼一瞬間,是覺得應該順從公主的。
因為她知道,這段時間,她的小公主是真的很累。
可是另一方麵,她又覺得,不應該讓小公主這樣,她還那麼年輕,不應該就默默的死在這個院子裡。
沈之行得到消息,冒著大雪,進了院子。
在門外,他並沒有立刻踏足。
解冰:“少國師?”
沈之行眉眼是一種詭異的溫柔,“阿魚在裡麵,她身子弱,我不能夠帶著滿身的寒氣進去,先去偏房,身子暖了之後,我再進去。”
沈之行自顧自的走進了偏房,在進入偏房那一瞬,他道:“讓那個伺候阿魚的婢女,跪在阿魚的床頭。”
解冰其實也不明白,沈之行究竟是在鬨什麼。
他將容華公主囚禁在這院子裡麵,他就真的開心嗎?
不是的。
至少解冰看到好幾次,他在從容華公主房間出來後,獨自在書房喝得大醉。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少國師。
因為明明無論何時,他表現出來的都是那麼的完美。
就如同解冰從來都不覺得,他會愛上一個女人一般,也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為了一個女人,徹夜買醉。
可解冰什麼都不敢說,上一個說了的人,是被沈之行冷落的嶽泰老兒。
如今根本少國師身邊的人,都知道,少國師此人心有溝壑,智謀無雙,隻要他想,天下指日可得。
大部分時候,他也不是一個獨裁的領導,他會聽取下麵的人的意見。
可,他也有逆鱗。
他的逆鱗,就是那位與他一同“名揚天下”的蕩、、、婦,大漢的嫡公主容華公主。
沈之行在側屋將身子烤暖之後,才進了阿魚的房間,一進去,就聞到了藥味,以及看到了雪影看他時,那仇恨憎惡的目光。
“她,怎麼樣了。”沈之行語氣淡漠的問道。
“你覺得呢?少國師,這難道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將公主殿下逼成這個樣子?”
雪影不斷的磕頭,用那種淒然的語氣道,“少國師,求求你,求求你放過公主吧,就看在公主曾經愛過你的份兒上。”
沈之行瞳孔一縮,所有親近的人,都不知道沈之行和阿魚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自然也不會知道,阿魚一直以來都不愛他。
以至於雪影這句話裡麵的“愛”,就是捅了馬蜂窩!
他一腳將雪影踹出一段距離,讓雪影瞬間吐出了一口鮮血!
“少國師,你……”
“閉嘴!再說一句話,我就會阻止你和阿魚再見麵!”
“……”
沈之行坐在了阿魚身邊,問旁邊一直沒什麼大夫,“我夫人怎麼樣了?”
“回少主的話,少夫人鬱結於心,又加上早期身體應該受過寒,所以導致她冬天的時候身體脆弱。”
沈之行冷笑,“脆弱,冬天都快完了。”
大夫一下子跪在地上,誠惶誠恐道:“是真的!是真的,少夫人應該是練武之人,加上意誌力驚人,之前才能夠沒事兒,如今、如今她這就像是一條繃緊的繩索,真的是太累了。”
沈之行深吸兩口氣,才壓住內心的戾氣,他握住阿魚的手,放在唇邊親吻。
“阿魚,阿魚,你醒過來,你怎麼能夠倒下,我不能沒有你,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阿魚卻依舊高燒不退,最厲胡言亂語著聽不清楚的話。
“她到底什麼時候能好,若是治不好她,那麼你就為她償命!”
大夫淒惶哭訴,“不行呀,少主,少夫人一直喝不下去藥,若是再這樣,怕是,怕是熬不過今晚!”
沈之行麵色一僵,那一瞬間,瞳孔裡麵流動的,全部都是恐懼。
“藥!藥拿來!”
大夫趕緊把一直溫著的藥遞給了沈之行。
沈之行接過的時候,手都在顫抖,差點兒就將這藥給灑了。
他自己喝了一口後,就以口渡給了阿魚,“我要讓你醒來,你若是不醒來,我就把你身邊所有人都殺了!”
沈之行不斷的摩挲著阿魚的手,“醒來,求求你,求求你。”
“沈之行……”在阿魚胡言亂語的時候,沈之行聽到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