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言語帶著幽默,仿佛他真是這麼想的。
螢火蟲圍著他飛舞,又被燭火嚇退。
他像是沉淪在黑暗中,那麼多點點星光,卻依舊照不亮他暗沉的眸子。
一身玄衣的他,整個人都像是被黑暗包裹著。
這樣的贏廣,讓阿魚覺得難受。
或許,曾經她也在一個永不見天日的地方呆得太久了,以至於如今看不得麵前這個人這樣。
她探身過去,捧住贏廣的臉,讓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贏大哥,那些,不都過去了嗎?何必再想那麼多?”
贏廣輕笑,“是嗎?你真是這麼覺得的嗎?”
“嗯。”
阿魚想要收回手,卻被贏廣拉住。
她愣了愣,隨即便任由他如此,“我們每個人來到這世上,肯定都會經曆許多不想回首的往事。然而,我們不都挺過來了嗎?”
阿魚還記得,上輩子身死之時的絕望與恐懼;
還記得最開始重生之時的不知所措;
還記得最後和沈之行決裂之時的痛哭……
那些事,她還記得,卻隻會往前看。
“好,如你所願。”贏廣鬆開阿魚的手,與她一同望向這湖水螢火相映的美景。
今夜在這裡,贏廣將心事說給了那個姑娘聽。
*
第二日,阿魚英姿勃發的穿著騎裝狩獵。
與她一組的,自然還有贏廣。
阿魚笑得恣意,“贏大哥,我要和你比賽,誰獵的獵物多。”
“好。”
阿魚握著弓箭,回頭望他,臉上笑容明媚,梳成辮子的頭發在空中劃過,“你彆答應得太快,這可是有賭注的。”
“什麼賭注?”贏廣很配合。
今日的他一身綠衣,此時笑著,少了帝王威儀,多了公子的俊秀。
這身衣服是阿魚為他選的,看著就覺得有生氣。
“賭注就是一個願望,怎麼樣?”
贏廣摸了摸下頷,“這麼一說,總覺得寡人吃虧了,秦帝的一個願望,和阿魚你的一個願望,這似乎差距有點大。”
阿魚一想,居然覺得對方說得有道理。
她惱羞成怒,“我不管,到底賭不賭?”
“賭!”贏廣策馬往和阿魚相反的方向去,“阿魚你的願望,寡人要了。”
“不要太自信!”阿魚撇嘴,帶著身後護佑的熱往另一個方向去。
接下來,開始了掃蕩獵物的過程。
這是被圈養起來的皇家狩獵場,經曆過這麼多年沒有人掃蕩,樹林之中的獵物可謂是眾多。
阿魚覺著,這麼小的一塊地,有這麼多獵物也不好,自己如此,也是在為它們減輕生存的壓力。
否則一些動物,連生存的地方都沒有,豈不是太可憐了。
阿魚這麼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之後,就肆無忌憚的開始掃蕩。
“本公主真厲害!”阿魚得意。
不過就在這時,有若有若無的慘叫聲傳來。
阿魚聽得不真切,扭頭看身後的侍衛,“你們聽到什麼聲音沒?”
有一個侍衛猶豫的道:“仿佛是慘叫聲,是從另一個方向傳來的。”
阿魚點頭,“看來不是我聽錯了。”
她望向那個方向,很快眼神一凜。
那是、是贏廣去的方向。
“走,去救駕!”
無論是為了自己好日子,還是贏廣最近對她的好,阿魚都不希望看著他出事。
等到他們趕到的時候,就看到滿地的屍體。
有侍衛的,更有黑衣人刺客的,不過總體來說還是侍衛的屍體更多。
不遠處,贏廣正麵色冷漠的被十幾個侍衛護在身後,而更多的黑衣人正在攻擊,看情況,就知道他根本堅持不了多久。
“贏大哥!”阿魚大喝一聲,她身後的侍衛已經衝了過去。
侍衛的人數立刻壓過了黑衣人的人數,可那些黑衣人都不是普通人,恐怕這些侍衛撐不了多久。
阿魚從馬上下來,撿起一把劍掂量了一下,就也殺了進去。
殺人這種事,做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所有人回來!”
就在阿魚衝進去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帶著驚慌的聲音。
阿魚看過去,就發現說話的人正站在不遠處的樹丫之上,是一個黑衣人。
隻是對方的上班生,被茂密的樹葉擋住了,阿魚根本看不到他的麵容。
那些黑衣人很聽話,幾乎在黑衣人下令之後,立刻且戰且退,不過一會兒,就已經快速撤退。
一看就知道,這些刺客都是經受過專業訓練的人。
阿魚蹙眉,剛才那個聲音,她總覺得有些熟悉。
“阿魚,你沒事兒吧?”
阿魚趕緊回過神來,將剛才那個問題拋諸腦後,跑到了贏廣的身邊,“這是怎麼回事兒?”
贏廣眼神一冷,剛要開口,就猛地抱著阿魚一個轉身,“小心!”
“呲”
這是箭支刺入血肉的聲音!
阿魚看到贏廣嘴角溢出鮮血,整個人都呆住了。
“陛下!”
“陛下,快叫太醫!”
周圍的人驚慌的叫著,可阿魚卻總覺得自己聽不到聲音了。
她眼睛隻能看到那支幾乎穿胸而過的箭頭,看到贏廣瞬間慘白的臉色,以及嘴角鮮紅的血,還有他對她露出的笑容……
就在剛才,一支箭不知道從何處射出,是奔著阿魚而來的。
可在關鍵時候,贏廣為她擋住了這支箭。
贏廣靠在她身上,阿魚腳一軟,坐在地上,贏廣也跪下來,靠在她的身上。
她聽不到聲音,周圍人在說什麼,她都聽不到。
“贏廣。”她聲音輕細,微不可聞。
“嗯,彆怕。”
贏廣還沒有徹底昏過去,在她耳邊,聲音更加細弱的道。
阿魚眼淚落了下來,開始小聲到最後大哭起來。
她站在贏廣的帳篷外麵,隻能看到一個個太醫進去,緊接著就是年輕嚴肅的宮女,端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來。
阿魚靠在雪影身上,“怎麼……怎麼會這樣?”
雪影抽噎道:“公主,你彆怕,秦帝陛下有上天庇佑,一定會好起來的。”
“是我的錯,明明那支箭,是射向我的。”阿魚眼淚還在落,“明明,我們還在比試的,如果不是我非得去添麻煩,說不定他就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