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見兩人的一瞬間,少年明顯呆了一下,瞳孔微微一縮,眼睛裡原本的焦急情緒驀地染上了幾絲驚懼
“那個,你,你們是要出海嗎?”
喬惜並沒有錯過少年一瞬間的情緒變化,卻隻不動聲色的回道“是啊。請問有什麼事嗎?”
少年咬著嘴唇,張了張口欲言又止,看起來很是有幾分糾結,喬惜十分有耐心,也不催促,就笑盈盈的等著他整理情緒。
好一會兒,或許是過於迫切的情緒戰勝了他的恐懼,又或許是喬惜身上的氣息十分容易就能讓人產生信任感,少年鼓起勇氣,咬牙道“你們——是妖怪嗎?”
喬惜被少年的直白逗的沒忍住笑了一聲“還有這樣直接問的嗎?”
他笑著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趣的盯著少年的眼睛,反問道“那麼——是的話又如何?不是的話又如何?”
他這話說出來,少年眼神裡一瞬間閃過的各種情緒實在是有趣,有趣到他忍不住就“哈哈哈”的大聲笑了起來。
山吹乙女忍不住就無奈的叫了一聲“大人。”
少年被他的大笑驚的愣了幾秒鐘,然後反應過來,倒也不生氣,反而是放鬆了下來。
——他大概是覺得,能這樣開玩笑的一定不會是妖怪吧。
就算是的話,也不是什麼害人的妖怪。
“那個,如果你們要出海的話,可以帶上我嗎?”
喬惜停了大笑,轉頭和山吹乙女對視了一眼。
這會兒大約下午三四點,太陽正是強烈的時候,他想了想,索性從木筏上跳下來,三個人就在背陰的礁石後麵坐了下來。
喬惜又拿出了自己陰陽師的馬甲,於是少年有些激動又忐忑的將自己的請求重複了一遍,並說出了自己提出這樣請求的原因。
“將近半年的時間,這裡已經有三十多個人被神隱。”
沿海的村莊一直是以打魚為生的,雖然這年頭科技已經有些進步了,不過這裡太過偏遠,隻聽說過有蒸汽漁船什麼的被造出來,他們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
某一次,在路過的旅客提到海的另一邊種種情景的時候,就有幾個渴望改變的年輕人跟著那個旅客出了海。
——一開始其他人都懷著一種既期待又覺得無望的情緒等著他們回來,偶爾也會有一些冷嘲熱諷的。
不過這一等,就等了很長時間。
一年,兩年。
大家都覺得他們大概是已經消失在大海上了——畢竟有的時候這片大海實在不能說是好脾氣的。
直到第五年的時候,隨著旅客出海的那幾個年輕人回來了。
離開的是六個人,回來的卻隻有一個。
那個人是乘著一艘幾近腐朽的破船回來,當他從船上下來的時候甚至都沒有人相信這就是五年前出海的那幾個年輕人中的一個。
那艘船和出海時的形狀並沒有什麼差彆,可是回來的船卻硬生生仿佛經過了幾十年近百年的時光侵蝕,然後滿頭白發垂垂老矣的人拄著拐杖顫巍巍的從船上下來,說起了發生在海上的,奇幻詭麗又可怖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