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國的米大祭酒!
對米秋野來說,管中不隻是經曆奇妙,還帶來了著實了不得的東西一套標準版“三國殺”、一套“三國殺·國戰”和一套“2017年一將成名版三國殺”。而最要命的,則是一套不知在哪弄來的盜版“晉國拓展包”。
起初,米秋野隻是覺得這些“符籙”(他隻能把這些東西理解成符籙)新奇有趣,但在管中的幫助下完成了對簡體字的識彆工作之後,他細讀了“符籙”的全部內容,驚駭得無以複加。
雖然管中稀裡糊塗沒辦法解釋清楚,但是米秋野心裡明白這就是一部神秘無比的讖緯之書!先前的那些口號,諸如“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之流,跟眼前這些讖語相比,顯得既蒼白又太過籠統,根本不值一提。
這部讖語集采用紀傳體形式,預言了許多人的命運,這裡麵的人物,大多數不為人知,可少數幾位卻大名鼎鼎,即便是米秋野這個孤陋寡聞的漢中祭酒也有所耳聞,比如大哥張魯,再比如張角、曹操、董卓、袁紹等人。而預言了這些人物未來命運的詞彙,如“亂武”、“傾國”,既若有所指,又寓意深遠,儘顯玄妙。除此之外,這裡麵還介紹了一些錦囊妙計,乃至當世名馬、神兵利器,可謂是包羅萬象,博大精深。
米秋野還注意到了製作這部讖語書的材質——東漢時蔡倫獲封龍亭候(今陝西洋縣),造紙術就隨之傳到了漢中地區以及蜀地。然而東漢末年戰亂頻繁,國家滿目瘡痍,科技發展遭遇了極大的阻礙,以至於紙張的製作成本居高不下,還無法完全替代竹簡。米秋野接觸紙張的機會不多,對於這裡麵的技術一竅不通,“符籙”上的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卻不像是畫上去的,令他對這門工藝大為驚歎。
不過,對於米大祭酒來說,最大的樂趣並不是解讀讖語,而是這套遊戲本身。管中其人,腦子不是太靈光,又缺乏深入思考的能力,對身邊的事物很難產生真正的興趣;米秋野卻恰恰相反,他心思敏捷,素有過目不忘之能,加之牌運極佳,在跟管中的對戰中幾乎從無敗績。由於管中實力太弱,米秋野便給自己定下規矩禁用某些強力的武將卡牌,後來甚至將整個“晉國拓展包”裡的武將牌單獨拿了出來,交給管中使用。
米秋野對這個所謂的“晉國拓展包”有一種先入為主的排斥感既然名為“三國殺”,為什麼要憑空多出這麼一個畫蛇添足的國家?而且作為一名深度玩家,他覺得“晉包”裡的人物技能過於強大,嚴重破壞了遊戲的平衡。例如有了文鴦的出現,黃蓋的卡已基本可撕文鴛有招“連投”類似黃蓋的“苦肉”,且另有一強力技能“孤膽”傍身。
這樣的強力人物,自己用起來會贏得索然無味,但交給管中使用,從而體驗一下對抗強敵的感覺,倒是十分有趣。久而久之,這套“晉包”也就成了管中的專屬,每次用完就會給他隨手放入袖袋。
最大的遺憾莫過於不能玩一回多人對戰,體驗不到遊戲裡作為主公、忠臣,抑或反賊、內奸的感受。米秋野雖然癡迷於這個遊戲,卻異常清醒這部讖緯之書對自己來說或許是歡樂的源泉,可一旦落入彆人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
早些時候的米大祭酒,雖以清靜為本,一心追尋長生之道,卻表現得古道熱腸,一旦教團裡的兄弟姐妹身陷難處,他定會高調出頭,全力相助。如果當時得到“三國殺”,他肯定會在第一時間稟報三位兄長。然而,師父張修被誅的慘劇,給他那一片火熱的赤子之心潑了一盆冷水,義兄張魯令自己大失所望,同道之間竟然也會發生猜忌和殺戮。當從小到大深信不疑的信仰突然揭下麵具,變成一副完全陌生的模樣時,眼前的一切都讓他倍感失落與彷徨,甚至於越來越不清楚《想爾注》中所說的“道”究竟身在何方。
萬幸的是,管中為他帶來了另一件東西,如果說三國殺幫米秋野充實了生活,那麼這件東西,則幫他重塑了思想。
就在管中穿來的第六年某日申時,兩人都剛剛睡醒,管中突然開口“老大!”(由於對方成了自己的米飯班主,管中便主動以“小弟”自居)。
“什麼事?”經過這麼久的磨合,加之米秋野強大的學習能力,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已經完全可以用現代漢語來進行對話。
“想起個事兒,來之前我出生的那個國家,可大,名字叫中國,那的人叫作中華民族。”
米秋野頓時來了興趣,連忙問了他許多細節。管中雖然一貧如洗,活在底層,卻是個“”,隻可惜穿來的時候傷了腦子,記憶太過有限。可即便如此,米秋野依然表現得十分興奮,胸口激蕩起一股久違的豪情。
“中華民族,中國,祖國,嘖嘖,不中(米秋野為管中起的字),這些名字起得好啊!哈哈哈哈~”米秋野快步推開房門,走了出去,望向遠方,但見目力所及,是遠遠的天際線,本以為離開漢中,離開蜀地,外麵就是洪水猛獸、惡浪滔天。可現在他知道,在天的那一邊,也有蒼勁的大樹,綿延的群山;也有歸於大海的流水,和勤勞善良的人民。這天下好大,他突然想出去看看。
回到室內,他提議道“要不咱們想辦法一起回去吧,我很想知道你說的那個祖國是什麼樣子。”
“說實話,有時候我真想回去,看看疫情到底控製成啥樣,武漢封城有沒有解除,再回老家看看俺爸、俺姐,給俺媽上墳,但是……”管中少有地拒絕了米秋野,“但是又想了想,覺得還是不應該回去。”
“那為什麼呀?”
“回去那邊買不起房,找不上對象,動不動還996、007,可累。在這吧,沒網沒手機,是有點無聊,但起碼啥也不用乾,還有房住,有肉吃,此間樂,我還是彆回去了。”
米秋野第一次被他說得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