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施派爾的街道上,一場無情的混亂正在蔓延。木匠威廉站在一個簡陋的貨箱上,他的聲音響徹夜空,充滿指責和憤怒。周圍的人群已經被他的言論所點燃,他們的眼神中閃爍著憤懣和恐懼的火花。
“看啊,兄弟姐妹們!”威廉的手勢寬大,仿佛要抓住空氣中的每一絲怒氣,“是他們,是那些希伯萊人!他們和天方教徒串通一氣,他們想要破壞我們的聖戰!”
旁邊,臭蟲也在煽風點火,他的麵孔在火把的光亮下顯得扭曲且狡黠。“我親眼所見!”他高聲喊道,嗓音沙啞而煽動,“希伯萊人在水井邊嘀咕著他們的咒語,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惡意!”
人群中的怒吼聲越來越大,恐慌和仇恨的聲波在石板路上回蕩,震動了每一顆心。“報仇!”“討個公道!”憤怒的口號此起彼伏,逐漸彙成一股不可抑製的暴風。
這場由誤解和仇恨驅動的風暴,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卷整個城鎮,無辜的希伯萊人社區在無知的狂怒麵前顯得異常脆弱。
李漓察覺到了臭蟲那曖昧的眼神和威廉之間的不尋常交流,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一切,很可能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並且李漓覺得,這件事的背後一定還有弗朗索瓦在作祟,因為以木匠威廉的腦子是想不出這種詭計的。他需要立刻行動,阻止這場災難的進一步發展。
李漓和蓓赫納茲隱匿在人群之外,望著這一切,心中的憂慮越發沉重。“我們不能讓無辜的人受害。”蓓赫納茲的聲音低沉,充滿了堅定的信念。
“是的,我們必須想辦法阻止這場瘋狂。”李漓回應,眉頭緊鎖,知道時間一分一秒都在對他們不利。
李漓的臉色突然緊繃起來,他感受到了周圍急促的氣氛,街道上的嘈雜聲幾乎讓人難以思考。火光映照著哈桑的麵孔,他的額頭上滴著冷汗,顯得特彆焦急。
“李漓!”哈桑的聲音在夜風中顫抖著,透出不祥的預感,“埃爾雅金……他去了希伯萊人區。”
“去找大拉比?”李漓迅速揣摩著埃爾雅金的意圖,心中一緊,“我們必須阻止他!在這樣的混亂中,她會有生命危險!”
哈桑點頭,臉上的擔憂像是一層不可逾越的障礙,“人群已經被煽動了,他們要攻擊希伯萊人區,我擔心……”
“不用多說,我們得趕緊行動!”李漓打斷了他,決斷的語氣中帶著不容反駁的力量。他轉向蓓赫納茲,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們必須找到埃爾雅金。”
蓓赫納茲緊握著劍柄,點了點頭,他的神情嚴峻,表示同意。
李漓快速地瞥了一眼四周,低聲說道,“哈桑,你帶著親衛隊留下來保護梅琳達和其他人,這裡太混亂了,你們趕緊出城去,在去美因茨的路上,找個安全的地方等我們。”
哈桑和梅琳達看著李漓點了點頭,李漓拍了拍哈桑的肩膀,然後和蓓赫納茲一起,深吸一口氣,準備闖入那滾滾而來的怒浪之中。
李漓和蓓赫納茲麵前的道路已經被憤怒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兩人相視一眼,沒有任何猶豫,便決定走捷徑——翻越牆壁,攀登屋頂。
李漓和蓓赫納茲的動作迅速而熟練,仿佛躍上屋頂的貓一般,蓓赫納茲的裙擺在夜風中翻飛。李漓前導,他們越過一座又一座建築,躲避著下方街道上的混亂。他們經過的屋頂上,時不時能看到睡得正香的貓或是孤獨的夜鳥。而下方街道上的呐喊、痛哭,以及憤怒的咒罵聲交織成一股不安的波濤。他們就像在夜的海洋中航行的船隻,必須小心翼翼以避免觸礁。
……
施派爾的另一邊,淹沒在一片混亂與狂怒之中,陰影在搖曳的火光下似乎跳舞。木匠威廉和弗朗索瓦,兩個身影在這火海中顯得異常突出,他們的雙手沾滿了灰燼與罪惡。
街道被黑夜和雜亂的火光覆蓋,煙塵和恐懼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在這場混亂的肆虐之下,威廉那粗糙的巨手緊握著斧頭的柄,每一次揮舞都帶出一道致命的弧線。他的目光如狼一般犀利,眼中的野蠻喜悅如同夜晚中最明亮、最冷酷的星星。
隨著一扇又一扇門被暴力破開,威廉的喉嚨裡發出低沉而沙啞的笑聲,他臉上的絡腮胡仿佛是戰場上的旗幟,隨著他的笑聲輕輕搖曳。這笑容中沒有絲毫的溫度,隻有冰冷的殘忍和對掠奪的渴望。
他的手下,一幫臉色粗糙、眼神凶狠的男人,跟在他的後麵,像是被煽動起來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地衝擊著希伯萊人的家園。他們手中的武器不是用來戰鬥的,而是用來威脅無辜,用來破壞家門,用來奪取那些不屬於他們的寶貴財產。
每當一戶人家的門被破壞,屋內的呼救聲便會隨之而出,尖銳刺耳,卻無力改變任何事實。威廉和他的人馬在這些絕望的呼聲中找到了他們行動的節奏,像是跳動的火焰,焚燒一切能夠燒毀的東西。
“快!快看這裡!”一個手下喊道,從一間房間中扛出一隻小型的木箱,那箱子上雕刻著精美的圖案,明顯是價值不菲的物品。
威廉轉過身來,他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閃耀著貪婪的光芒。“打開看看!”他下令,聲音如同裂開的雷鳴。
手下迅速用斧子撬開木箱,裡麵滿是金幣和寶石,這是一家人多年的積蓄,此刻卻在一瞬間變成了掠奪者的戰利品。寶石在火光下閃爍,金幣發出誘人的叮當聲,這是他們的勝利樂章。
“把它們全都帶走,一樣也不留!”威廉命令道,斧頭隨意地指向了下一個目標,那是另一家希伯萊人的住所。他的麵孔在火光中變得扭曲,好像惡魔的化身,一道道暗紅的光芒在他的臉上遊移。
他們所到之處,無不留下破壞的痕跡。珍貴的器物被摔碎,家具被砸毀,連牆上掛著的畫作也不放過,被撕得支離破碎。
“把這些蛇蠍的財產都搜出來!今晚,我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威廉的聲音在火焰的咆哮聲中顯得尤為刺耳。他的手中斧頭每揮出一次,都伴隨著財物的落袋聲和居民的哀嚎聲。
與此同時,弗朗索瓦則顯得更加冷靜而殘忍。他沒有威廉那般的狂躁,但他的指揮卻精確而冷血。在他地指引下,他的隊伍像是一台高效的掠奪機器,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每一個行動都是為了最大化的掠奪。
城市的暴亂如同一頭無法遏製的野獸,撕裂了夜的平靜,將黑暗與火光混為一體。在這恐怖的背景下,弗朗索瓦站立得如同一尊雕像般冷酷,他的眼睛不是那種在怒火中狂熱跳躍的火焰,而是冷冽的冰,計算著每一步,預見著每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