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雅金正欲開口,卻被李漓打斷。李漓用目光示意,望向正在駕駛馬車的車夫,然後說:“其他的事,等我們回到城裡再說。”
馬車夫突然插話說:“你們就是今天下午在小鎮裡被那些貝都因士兵押著遊街的,因為交不起吉茲亞稅的那兩個孩子吧?我聽茶水棚的老板娘說,你們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真是太可憐了。”他說著從衣領裡拿出一塊木製的正方形十字架,展示給車上的人看,並安慰他們:“彆擔心,我會儘我所能幫助你們,我也是科普特人。”
埃爾雅金機智地對馬車夫說:“師傅,您能儘可能快一點駕駛嗎?非常感謝。”
眾人不再說話。馬車上靜默無聲,李漓開始仔細打量這對姐弟。雅各的皮膚因長期暴露在陽光下而顯得黝黑,帶有一種被風吹日曬後的黃色調。他的眼睛深邃且流露出疲倦,仿佛在訴說著他年幼時就已經承受的艱苦生活。雅各的頭發顯得稀疏而淩亂,長長的發絲任意地垂落到肩膀上,似乎從未經過修剪。他的耳朵上掛著一副樸素的木製耳環,這是他從父親那裡繼承的,不僅是家族的象征,也寄托著對未來的希望。他身穿一件破舊的棉布襯衫,襯衫上布滿了補丁和汙漬,顯露出生活的不易。雅各的褲子同樣破爛不堪,多處補丁使得原本的顏色難以分辨。他腳上穿的是一雙磨損嚴重的麻鞋,鞋底幾乎被磨平,凸顯出他們的貧窮。
與雅各相似,瑪爾塔也穿著一件由粗糙布料製成的長袍。多年的洗滌和穿戴已使得長袍褪色和破破爛爛,到處是補丁。這些補丁不僅是因為她無法負擔新衣物的標誌,更是她用布料殘餘勉強修補生活的證明。她的腳上穿著一雙簡陋的麻鞋,無任何裝飾,隻是基本的腳部保護。
然而,瑪爾塔的麵容與她的穿著形成鮮明對比。她的皮膚光滑細膩,似烏木般光澤。她那雙深棕色的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悉人心。當她微笑時,她的嘴唇像盛開的玫瑰花瓣一樣鮮豔柔軟。她的鼻梁高挺而精致,為她的臉龐增添了一抹俏皮的美。瑪爾塔的長發烏黑亮麗,常常梳成幾束簡單的辮子,增添了她清純可愛的氣質。儘管生活艱難,但她的容貌仍顯得格外出眾,透露出一種不屈不撓的美麗。
突然,一聲緊迫的馬蹄聲從身後響起,劃破了夜空的寧靜。當眾人回頭望去時,遠處的塵土中透露出騎兵隊的輪廓,從他們的裝束和旗幟上可以判斷,這些是法蒂瑪王朝的騎兵。馬車夫迅速調轉方向,驅車向西北側奔馳,意圖穿越法蒂瑪王朝與鄰近酋邦的邊界,希望進入酋邦領地以逃避追兵。然而,滿載著六人的馬車無法加速,而身後的騎兵隊卻毫不畏懼地緊追不舍,越來越近。
突如其來,一支箭矢呼嘯而來,精準地射中了雅各的大腿。儘管痛苦萬分,雅各卻強忍著沒有發出聲音。瑪爾塔頓時慌亂地撲到雅各身上,用身體護住他,防止再有箭矢射中他的要害。緊接著,另一箭矢飛來,射中了埃爾雅金的手臂,他無法忍受這突如其來的劇痛,發出了一聲慘叫,無力地伏在馬車的扶欄上。
由於馬車夫受到驚嚇,一個不慎,馬車的一個車輪碾壓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導致車身突然向一側傾斜。李漓在這突如其來的震動中失去平衡,從車上翻落。蓓赫納茲迅速反應,猛地跳下車,趕到李漓身旁。而此時,十多名騎兵已經迅速靠近,包圍了李漓和蓓赫納茲。
“彆管我,快走!把莎倫帶去威尼斯,拜托了!”李漓向馬車上的埃爾雅金高聲喊道,眼中充滿了堅決。
“快停車!”埃爾雅金對馬車夫大聲呼喊。
“停下來所有人都會死!”馬車夫回應道,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決絕,沒有停下馬車,反而加速驅趕著馬車逃離。埃爾雅金一手緊緊扶著馬車的扶欄,麵對劇痛卻無法動彈,他無奈地向後望去,看著李漓、蓓赫納茲和那些緊隨其後的騎兵,隨後大聲喊道:“艾塞德,你們先投降求生吧,等我回去會花錢來贖你們的!”雅各和瑪爾塔聽到這話,淚水湧出,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這緊張的對峙中,一個騎在馬上的士兵大聲向其他同伴喊道:“下午襲擊稅務官的就是這兩個人。”這名士兵正是士兵戊,就是那個在傍晚被蓓赫納茲一拳擊倒、躺在地上痛苦掙紮的人。令人驚訝的是,他當時展現的受傷樣子,原來都是一場精心的演出。
李漓迅速站起身來,儘管他從馬車上摔落,但除了一些皮外傷,幸運地並未有更嚴重的損傷。蓓赫納茲則再次摘下身上的罩袍,露出了她的黑色緊身戰衣。圍繞在他們周圍的騎兵隊伍開始緩緩移動,形成了一個緊閉的圓環,圍繞著李漓和蓓赫納茲旋轉。
領頭的士兵大聲宣布:“謝赫大人有令,必須活捉,可以砍傷砍殘,但絕不能致命。像這種殘暴的暴徒,我們要把他們抓回去,當眾示眾處以極刑!”他的話語中透露出毫不掩飾的凶狠和決絕。
此時,一名士兵向領隊報告:“隊長,另外兩個異教徒賤民已經逃走了。”
領隊的士兵冷靜地回答:“現在最重要的是抓住這兩個惡人。那兩個異教徒賤民逃了就讓他們逃吧。實際上,我們的目的就是要把異教徒都趕走,徹底奪取他們的土地。”這位領隊騎兵清楚地認識到李漓和蓓赫納茲的威脅,畢竟他們下午就已經製服了五名士兵。現在麵對的隻有十名騎兵,他不能冒險分散兵力,尤其是考慮到下午已有士兵受傷,這些是他手下僅剩的全部力量。
隨著天空漸漸被黑暗吞噬,埃爾雅金和其他人乘坐的馬車在減輕了李漓和蓓赫納茲兩人的重量後,速度明顯加快。車輛在塵土中漸行漸遠,終於消失在夜色之中。
緊張的對峙中,一名騎兵猛地向李漓衝刺過來。李漓迅速起身,敏捷地躍起,一把抓住了朝自己刺來的長矛,將那名士兵從馬背上猛力拖拽下來。蓓赫納茲像一頭饑餓的狼一樣撲向這名落馬的士兵,迅速拔出匕首,瞬間刺入他的喉嚨,鮮血噴湧而出。兩人並未在這名垂死的士兵身上多做停留,迅速離開現場。李漓手握著長矛,而蓓赫納茲從落馬士兵身上抽出一把彎刀,一手握匕首,一手握刀,兩人背靠背,準備麵對環繞著他們的騎兵。
就在此時,那名被擊倒的士兵捂著喉嚨掙紮了幾下,便不再動彈。緊接著,兩名騎兵大聲呼喊著從兩側衝來。蓓赫納茲迅速俯身,用手中的彎刀猛烈砍向一匹馬的腿部,馬匹失去平衡翻身倒地,騎士被另一名士兵的長槍刺中腹部。李漓趁機將手中的長矛刺入另一名騎士的胸膛,然後迅速抽回長矛。兩人再次迅速離開,麵對剩下的騎兵,繼續保持著背靠背的防禦姿態。騎兵們偶爾射出幾支箭,但都未能命中目標。
“你為什麼要跳下車來?你不怕死嗎?”李漓氣喘籲籲地問蓓赫納茲。
蓓赫納茲冷靜地回答:“你掉下車了,我怎能丟下你不管?要麼一起活,要麼一起死。”她繼續說道:“少說話,集中精力,敵人還有很多,我們需要保持體力。”
正當李漓和蓓赫納茲與法蒂瑪王朝的騎兵對峙之時,沙漠西南方的天際突然傳來一連串的嘶叫和駝鈴聲,緊接著是滾滾而來的煙塵。雙方都顯得疑惑不解,不清楚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預示著什麼。但很快,他們都意識到這絕非普通的商隊,因為那些駱駝上的人員是整齊地排成一行,以穩健而堅定的步伐向他們推進。
隨後,一陣悠長的號角聲響起,緊接著是上百人的呼喊聲,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亮。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震撼的法蒂瑪王朝騎兵隊,突然從兩側分散開來,那十多個騎兵沒有絲毫的猶豫,迅速撤退了。
在遠處,一支龐大的駱駝騎兵隊伍浩浩蕩蕩地出現了。整隊騎兵中,每隔十人便有一名士兵高舉著帶有三角形旗幟的長矛。不一會兒,這支由三百多名駱駝騎兵組成的隊伍已經接近了李漓和蓓赫納茲。
在這支隊伍的中心,一個顯得格外顯眼的中年男子站立在駱駝上。他隨手一揮,發出了停止前進的命令。所有的駱駝騎兵在距離李漓和蓓赫納茲大約三十米的地方,緩緩地停下了腳步,形成了一道令人敬畏的軍事陣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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