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菲利亞城的冬日,總是彌漫著一種寒冷濕潤的氣息,像是無形的潮水從四麵八方包圍著這座古老的城池。雨絲輕輕拍打著窗欞,滴答作響,宛如大地在靜靜呼吸。天色灰暗,鉛灰色的雲層低低壓著城牆,石板街道上泛起的小水窪微微蕩漾,映出昏暗的天光。
屋內,柔和的燈火尚未完全熄滅,橘色的光暈在帷幔上輕輕搖曳。新婚的李漓和古夫蘭還沉浸在溫暖的被褥中,床榻仿佛成為了逃避外界寒意的最後港灣。古夫蘭嬌小的身影蜷縮在李漓的臂彎裡,呼吸平穩,帶著晨睡特有的慵懶。
然而,寂靜的早晨很快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
“艾賽德,快起來,有事!”門外傳來蓓赫納茲的聲音,帶著一絲焦灼的緊迫感。
李漓從夢境中緩緩醒來,眨了眨眼,仍然有些困意未消。他看了眼旁邊的古夫蘭,她皺著眉,不情願地縮進被子裡,嘟囔道:“蓓赫納茲,到底是什麼事,這麼早就來吵我!就不能晚點再說嗎?”
外麵的蓓赫納茲再次催促道,語氣裡增添了幾分急切:“哈迪爾大叔已經在書房等你了!而且他帶來了一位你的族人,情況緊急,連古勒蘇姆也表示她不便處理這些關於你族人的事。”
李漓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眉間微微蹙起,心中掠過一絲不解:“連古勒蘇姆都處理不了?”他低聲自語,迅速翻身下床,披上衣服。回頭看著還蜷在被窩裡的古夫蘭,他溫柔地輕拍她的肩膀,低聲說道:“你繼續睡吧,我去看看。”
古夫蘭在被窩裡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嘴角帶著一抹柔和的笑意:“好吧,但彆拖太久。”
李漓輕輕一笑,快速整理好衣物,推門而出。門外,蓓赫納茲站在走廊的儘頭,神色嚴肅,雙眼裡卻透出幾分隱約的焦慮。她見李漓出來,二話不說,便快步引領他朝書房走去。
兩人沿著石板鋪成的長廊走著,腳步在寂靜的清晨中顯得格外清晰。雨水從高處的天窗間歇滴落,打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為某種緊張的氛圍輕敲著節拍。
蓓赫納茲輕輕推開書房的門,李漓走入房間,視線迅速掃過書桌前忙碌的紮伊納布。她手中翻動著一疊文書,眉頭微蹙,神情專注,仿佛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頭的工作上,完全無視了突如其來的局麵。房間內的氣氛顯得格外凝重。
站在窗邊的哈迪爾與一位年輕女子正在低聲交談,那女子的身影很快吸引了李漓的注意。那女子帶著一個看似沉重的包袱,穿著一套貼身的中式鎧甲,黑色馬尾辮高高束起,麵容姣好,眉宇間透露出一股不容輕視的堅毅。她身材凹凸有型,舉止端莊大方,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乾練的氣息,讓人不由自主地對她產生敬畏之感。
李漓微微皺眉,努力在這具身體原主的記憶中搜尋這張似曾相識的麵孔。片刻後,記憶的碎片湧現出來——那是他的族人,李錦雲,經名祖爾菲亞,比他年長四歲。小時候,她在族中學堂裡時常針對李漓,尤其喜歡指責他的錯誤,甚至常常讓李漓在同學們麵前難堪。後來,李常應為李漓請了私人教師,李漓不再去學堂,而李錦雲也女扮男裝去了巴格達的帝國軍校。因此李漓才得以擺脫李錦雲的“魔爪”,兩人從此也漸行漸遠。
“祖爾菲亞?李錦雲?”李漓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驚訝和不確定,“你不是女扮男裝的,混進巴格達的帝國軍校了嗎?你怎麼會來我這裡。”
那女子聞言,轉過頭來,堅毅的眼神與李漓的視線交彙。她微微點頭,隨後恭敬地向李漓作揖,用漢語回答:“漓少主,正是我,沒想到多年不見,竟會在這樣的境況下重逢。往事說來話長啊。”
李漓略帶尷尬地笑了笑:“嗬嗬,確實許久未見,那就長話短說,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到個大概,你怕是已經被帝國軍校趕出來了吧,所以盤算來我這裡謀個差事,我猜對了吧……等等,你剛才叫我什麼來著?”李漓故意抬高了聲音,眼中帶著一絲調侃,明顯是在故意刁難。
“漓少主,恭祝您萬福金安,錦雲這廂有禮了!”李錦雲顯然意識到李漓是在翻舊賬,故意借此刁難自己,但她保持冷靜,按照族中傳統禮節,恭敬地雙膝下跪,向李漓行了一個正式的叩拜大禮。
李錦雲的這一舉動,使一旁的哈迪爾都不禁為之震驚,可是仔細想想按照禮製,這確實也沒什麼問題。
李漓輕輕笑了一聲,也不上前攙扶李錦雲,而且還故意裝作沒聽清,眨了眨眼,帶著幾分捉弄的語氣說:“啊?你喊我啥?我耳朵不太好,能不能再大聲點?”
李錦雲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但她強行壓下內心的波動,再次恭敬地向李漓行禮。然而,李漓顯然樂在其中,嘴角噙著一絲戲謔的笑意,仿佛要把這場久彆重逢變成一場兒時的玩笑。每當李錦雲叩拜起身時,李漓的目光中那一抹調皮的光芒便愈加明顯,仿佛故意在挑釁她的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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