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城張開雙手,挑釁道“拉上一位岐山鳳凰為我陪葬,不虧。”
“陪葬?你想得美。”岐鳳冷笑一聲,“鳳凰真火不殺鳳族,就算我一箭將這具身體捅穿他也死不了。”
“是麼?”戊城嗤笑“那你倒是……咳!!”
鳳翎箭猶如一道金光刺進岐心塵的心口,巨大的外來神力令他體內鳳血動蕩變得無比熾熱,戊城的魂魄眼看就要被燒得灰飛煙滅,終是不得不離開岐心塵身體,想要拚死試一試能否逃離。
可惜他剛剛鑽出來還沒來得及思考往哪裡跑,便被牢牢困進了一個刻有咒文的金絲籠子裡。
“上仙……”
籠中的魂魄是一團黑色煙霧,勉強可以看到主人生前的銀狼形態,應是在臨死前才墮了魔,而臨死前墮魔的仙或妖大多數都是被逼到絕路,為了拚死一搏才喪失理智失去自我的,可見他生前經曆過一場惡戰。
“並非我怕死,龜縮在這極寒之地並不比死了好多少……”戊城艱難站起,咬牙說“飲血破境之罪我不否認,該如何懲罰也全都隨您,但死之前,我無論如何也得再捎上一位。”
岐鳳放下持弓的右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涼涼問“誰?”
“無袖。”
無袖?這個回答有些出乎岐鳳預料,雖說他一直覺著無袖不是什麼善茬,但無袖在位許多年,除了前陣子百花仙子一事做的有些出格外,在其他諸事的拿捏上還算是懂得分寸,又為何要來蹚銀狼一族的渾水呢?
“當年銀狼一族與磐煞一族曾因領土爭執不休,父親與磐煞首領大戰兩日後法力耗儘,被磐煞族眾大卸八塊掛後掛在了旌旗之上。銀狼族眾因此大怒,誓死要與磐煞拚個你死我活,為表決心,他們將資質平庸、毫無魄力的我捧上了族長之位,全然沒有考慮過這般平庸之人根本無法帶領整個族群走向繁榮……”
戊城自嘲一笑,嗤道“急怒出忠勇,磐煞一族後來的確被遠遠趕去了西方荒漠之地,而我這個被臨時扶上來的首領卻令族人愈來愈不滿,為了得到認可,我不得不開始飲人血破王之境。說來可悲,天資平庸之人即便走捷徑,也依舊平庸,我奪走了那麼多無辜性命,結果卻一無所成。就在我徹底放棄,想要自廢修為贖罪的時候,無袖突然找到了我。”
“他?”岐鳳挑眉,“目的是什麼?”
“交易。”戊城咬牙切齒,仿佛想要將無袖咬爛嚼碎一般惡狠狠道“他助我破王之境,條件是銀狼先古牙。”
銀狼先古牙是曆代狼王過世時留下的獠牙,全都收藏於祠堂中供後世祭拜敬仰,算不得什麼特彆稀奇的東西,但由於祠堂是重要禁地,隱於陣法中,所以隻有族長知道解陣之法,無袖想要得到銀狼先古牙也隻能從戊城身上下手。
“我曾問過無袖,銀狼先古牙也算不得什麼寶貝,他為何千方百計要得到它,他隻說重要的人彌留,需要拿來當藥引。我當時修煉心切沒有多想便同意了,誰知他傳我的功力僅是表象,實質上沒有任何進益,後來我才知道,他拿走銀狼先古牙並非為了藥引,而是為了煉成一個新的法器。”
不祥預感油然而生,岐鳳斂眉追問“什麼法器?”
“萬軍聽臣符。”
“萬軍聽我令,俯首皆為臣”,萬軍聽臣符這個法器對於三界不少仙妖而言有些陌生,但對於岐鳳這種維護三界平衡的上仙而言,卻是一段繞不過去的曆史,不少上仙對它都諱莫如深。
畢竟上一個、也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造出此法器的,正是岐鳳的先祖,一位有創世之功、德高望重,卻因此野心膨脹想要稱霸三界,最終觸犯天怒被永遠封印的鳳凰上仙。
“上仙,您是岐山一族,沒有誰會比您更清楚這東西一旦問世會掀起怎樣的腥風血雨,他拿走了銀狼先古牙,此牙一旦煉入符中,銀狼一族便等於同他定了死契,從此不得不成為他的傀儡,供他任意調遣!”戊城重重磕下頭顱,哀求岐鳳“我求您!求您!我哪怕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也不能讓無袖如願!不能讓銀狼一族成為犧牲的棋子!”
事關三界安定,也乾係岐山一族名譽,即便戊城不說,岐鳳也不可能任由無袖造出此等危險的法器來。他沉默不語,麵色森然,眉眼間是一片電閃雷鳴。
“我知道了。“
岐鳳抬手撤去困住戊城的籠子,將一根金翎擲到戊城麵前,閉上眼一言不發。戊城卻瞬間讀懂了他的意思,籠罩於黑霧中的嘴角輕輕揚起,眼中是滿溢的濁淚,與難以言表的感激。
“謝過上仙!銀狼一族……就拜托您了!”
語罷,他毫不猶豫的將金翎吞入腹中,金色光芒自他腹部迅速擴散,驅散走了籠罩在他周圍的黑霧,也漸漸將他的身體分裂,化為金色碎片於風中飄散。
“多謝您賜下金翎……能許我這罪人走得……體麵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