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神色自然演技出眾,看不出來有何奇怪之處,璃書鈺立刻就信了,可惜岐鳳不是璃書鈺,他謹慎心細且聰慧機敏,不會相信一麵之詞,所以他立刻神語傳音給珞麒和敖契,讓他二人查探兩地,自己依舊在此緊盯無袖。螢狐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心知自己還是太嫩,可說出的話潑出的水,百草穀藏物的謊言馬上便會敗露,屆時岐鳳察出不對,無袖便是真的毫無轉圜餘地了。
璃書鈺看不透幾人的心思,她等了半天,正想問問岐鳳接下來該如何,忽覺頭上一陣灼痛,竟是被當作發簪的冰劍在發熱發燙。還未來得及抬手摘下,便見一束藍光自發簪飛出,在空中化為一個巨大陣法,伴隨著巨大的鑼鼓呐喊聲,身披戰甲的羅曦元君率領手下天兵破陣而出,小小的峽穀內瞬間擁擠起來。
“元君?!”
這發展實在太過超乎意料,璃書鈺驚得說不出話,倒是岐鳳一副意料之中,原來方才他不單傳信給了珞麒和敖契,還給羅曦元君傳了信,讓她獨帶賬下精兵前來,莫要驚動天宮其他武仙,也算是看在璃書鈺的麵子,想要給螢狐和無袖留些敘舊的時間。
俗話說仇敵相見分外眼紅,無袖和羅曦元君梁子頗多,此時再見皆是滿身殺氣,眼看二人便要動手,岐鳳連忙開口“且慢!”
羅曦元君冷笑一聲,收起法器子淩曦劍,涼涼道“看在上仙的麵子,我留些時間給你交代後事。”
無袖回以冷笑“你如此好心?”
此等陣仗,螢狐何時見過,他在天宮時聽說過羅曦元君威名,知道她乃天宮第一武將,她一出手,即便岐鳳坐觀,無袖也難尋機會逃脫。
退路已無,無袖今日橫豎皆是一死,可至於怎麼個死法,他卻是可以決定的。
輕輕扯了扯無袖胳膊,螢狐湊到他耳旁道“我看不清,是誰來了?”
“看不清?”
無袖立刻回身,緊盯著他眼睛問“為何會看不清?可是有何疾患?何時染上的?”
他離得如此近,螢狐能看見他已經占去半片臉的深紫色妖紋,符器帶來的侵蝕自內滲出毀其肌膚,他每時每刻都在忍受巨大苦楚。
“不礙事。”
螢狐低頭靠在他肩上,雙手緩緩環上他後背。無袖心頭一跳,他與螢狐雖兩情相悅,卻幾乎沒有肌膚之親,因此對這突然的親昵有些手足無措,正猶豫著是否要回抱他,忽覺後背一陣劇痛,冰冷利器穿過肌骨直入心臟,瞬間便湮去了他隱匿於心的妖力真元。
羅曦元君與岐鳳皆是一驚,羅曦元君禦劍直指螢狐,卻被璃書鈺眼疾手快攔了下來。
“不可!”
她的雙手因觸劍迅速冰封,臉上卻毫無退意,眼中更是堅定“請元君手下留情!”
岐鳳快被她氣死,催動仙力化去寒氣,將子淩曦劍彈返羅曦元君,怒道“以手接劍,你好膽色啊!”
璃書鈺阻攔這片刻,無袖的真元已被螢狐泄儘,他無力回抱愛人,肉身漸漸化為煙屑,心中卻是前所未有的釋然輕鬆。
“你真是好懂。”
他眼簾低垂,看著螢狐臉上的盈盈淚光,艱難道“好事,哭什麼。”
“你我彆離百年,今日再見,卻隻能以此求個明天。”螢狐哽咽“安心,剩下的百年千年,我來等你。”
“狡猾。”
羅曦元君收劍回鞘,抬手命令將士撤退,將還跪著的璃書鈺扶起來,輕歎一聲有些無奈的說“你這位老祖宗啊,看似無害,實則有些小聰明。”
璃書鈺一頭霧水,奇怪的問“何意?”
“無袖是死罪,誰都救不了他,若是由我或者岐鳳上仙動手,他定然神魂湮滅再無轉圜,你這先祖提前出手毀了無袖妖力真元,他便不再是妖,而是回歸真身,成為天地間最普通不過的鳥獸,無思無量,不言不語,再無威脅。我和岐鳳上仙皆是修為大成的神,自是不好再出手,落得個斬儘殺絕的惡名。”羅曦元君挑眉,有些奇怪的說“不過妖皆狡詐,真元藏地各有不同,他又怎知無袖命門?”
真元散儘,無袖的肉身全部飛化,僅剩一隻黑梟蜷於螢狐掌中。岐鳳看著那隻黑梟,瞬間便明白那另一半符在哪裡。
“說的不錯。”他皮笑肉不笑“這位狐狸,的確聰明。”
璃書鈺腦子裡更混沌“怎麼聰明?”
羅曦元君和岐鳳同時瞟她一眼,無奈道“比你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