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恒命已然離去,女媧娘娘才轉過頭來,衣袖一揮,冷聲道:“二位陛下真是好威風,忽地發去妖族大軍,征討四海,要是成了也就罷了,卻不想爾等貿然出手冒犯恒命師兄,結果功虧一簣。
那燭龍已帶著龍族潛入東海海眼,逃之夭夭,我正神遊天外,突覺東天門隱發異象,顯有大能遙遙震懾,恐怕就是那青龍施壓,今日若非我快步前來,恐怕我師兄也得給二位陛下一個教訓才肯離去。”
燭龍在見到女媧娘娘降臨之時便舍棄了混沌鐘,立刻鑽入時間長河內離去。
他不知這幾位天庭主宰之間的矛盾,但卻知道這位娘娘也是天定聖人之一,鴻鈞的親傳弟子,在他看來,恐怕與恒命也是不相上下的存在,自然要快些離開。
沒了燭龍鎮壓,東皇鐘複又飛回太一手上,輕聲響動,淡淡的力之氣息油然而生,讓狼狽不已的太一重回往日風範。
現被女媧娘娘麵斥,讓這位東皇心中怒火中燒,麵上也是猩紅一片,但無奈的確是女媧出麵才將他們二人保下,就算他心中再憤恨,也值得咬碎牙齒往肚裡咽。
相比於太一的無恙,帝俊的傷勢儼然嚴重了幾分。
雖然他又重新長回一顆頭顱,但猝不及防之下硬接周天星辰圖與北方玄元控水旗的全力一擊,也讓這位妖皇麵色蒼白,身後的大日金烏法相隱隱出現破裂,若非太一在一旁幫扶,恐怕他就要跌坐在虛空之內。
帝俊苦笑道:“著實讓媧皇陛下費心了,隻這四海對我妖族大計來說亦是不可或缺的一塊,出兵之前我本想著告知媧皇陛下一聲,但見媧皇正修持功行至重要之時,便不想過多打擾,隻攜吾弟前往四海。
原以為龍族隻有燭龍鎮守,化龍為妖不過是手到擒來,卻不想遭遇如今情形,隻得多謝娘娘出手,我在此謝過。”
說罷,帝俊深深的躬身行禮,太一在一旁雖然不甘,但也還是老老實實的躬身行了一禮,女媧娘娘大大方方的受了此禮,隨後麵色才緩和一些。
帝俊這話不可謂不軟和,不僅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肯定了女媧的功勞,甚至躬身行禮,明顯告知了自身態度。
帝俊都如此放低姿態了,女媧娘娘也不好太過端著,輕咳一聲,道:“妖皇陛下此話過重了,同為天庭六皇,我出手也是為了妖族,不必如此大禮。”
隨後幾人又攀談幾句,這才將此事翻篇。
在說到正深處時,帝俊才說出了自己的目的,隻見這位妖皇上前幾步,懇切道:“還請娘娘再出手幫我一次,恒命師兄在離去之時帶走了我的河圖洛書,現我任憑如何感召,也無法將這兩件靈寶喚回。
師兄身為天婚主婚人,我本應親自上瀛洲島上請罪,卻也怕師兄出口拒絕,讓事情難堪,無有轉圜餘地,隻能請娘娘出麵討回。”
女媧娘娘沉吟片刻,道:“此事不難,既然你能感知河圖洛書,那便知師兄並未將其煉化,但畢竟是你們出手在先,我也不好就這麼快拿回靈寶,也罷,三千年後便是天婚舉行之時,到了那時,我自會請師兄交還這兩件靈寶,你自可放心。”
帝俊感謝道:“帝俊在此多謝娘娘。”
女媧娘娘微微點頭,隨後便化作一道金霞黎光飛去,卻是轉回太素天內。
望著女媧離去的背影,帝俊臉上的笑容轉淡,不知道在做何感想。
太一則在一旁悶聲道:“大兄,何必對女媧如此恭敬?就算大兄伱沒法召回靈寶,我自會借太陽星與東皇鐘布置一座大感召法陣,想那恒命也沒辦法抗拒太陽星之力。”
帝俊微微搖頭,尊顏之上滿是沉思,道:“你真以為女媧是湊巧到來?不過是早就在一旁看著見我們被打的半死不活,這才出麵停歇戰鬥,就是一場兩人雙簧罷了,恒命之所以助女媧,為的就是幫其爭權奪利,爭奪我等在妖族內的話語權。
現在女媧有了救助我等兩人之功勞,日後就算堂堂正正的開始擴張勢力,我又有何顏麵阻止,有何借口阻止?算了,待我日後成就混元,說不定能再次鉗製這位娘娘。”
太一愈發不解,隨後便搖了搖頭,他從來不會這些陰謀詭計,一切都交給大兄就好了。
帝俊的目光透過虛空,似乎要看到無比遙遠的瀛洲,又好似要看到更遙遠的未來,但最後他也隻是說了一句:“回天庭。”
東海之上的妖族大軍也開始飛上天際,燭龍帶走龍族時倒是沒出手打殺這些妖族。
畢竟他也知道,就算殺了這些妖族大軍,也不會對天庭造成什麼損失,隻會讓帝俊日後有更多的借口討伐龍族。
所以在一位位妖神妖聖的帶領下,無數妖族重新返天,隻留一地殘骸汙漬。
蓬萊島。
在東海之上,蓬萊島已經成為除龍族之外的唯一大勢力,更因為龍族排外的特性,幾乎所有避退四海的修士都會進入蓬萊島內,隻為在仙庭內謀求一官半職,好讓自己得到大勢力庇佑。
洪荒現如今已經初現量劫端倪,煞氣自生,惡氣繚繞,修士一經修煉便感覺識海之內清明不再,反倒多出了許多無妄之想,更有一股殺氣直衝道心,恨不得殺遍天下有道之士,隻為證就心中大道。
而一些機靈的修士自然會被托庇在大勢力之下,借助勢力的氣運讓自己保持清明,唯有一些愚昧或者自士修為高深之輩,尚且獨自修煉。
並非他們不想入瀛洲島,而是無極道人隻在講道,不收人,收也隻收寥寥幾個,個個都是精中之精。
一些淺薄之輩得不到氣運庇佑,自然隻得轉入蓬萊島內。
就在妖族大軍開始逐漸退回天庭之時,一道潺潺流光猛然進入蓬萊島內。
連過數十道大陣的防護,流光化作一位身著荷色衣裙,鬢上佩有鳳翼妝奩的女修,行走之際環佩璆然相擊,發出悅耳之音,人還未至,就有一陣清雅暗香襲來,好不驚異。
蓬萊島上遍布異香,奇花遍灑,放眼望去,隻見一片綿延山嶺,重巒疊嶂,似是望之無儘。
每一座山峰之上皆有數座宮殿坐落,道道靈氣衝天而上,顯示其中正有人在修煉,而這些山峰也不是隨意坐落,而是排布成一座玄奧陣勢。
或在山頂,或在山腰,或在山腳,這些山峰上皆有一杆幡旗,迎風起舞,氣機相連,雖未發動,但也能看出內蘊無窮玄妙。
按理來說,出於尊重,幾乎沒有人會肆意在山峰之上隨意飛行,因為這是對山峰之主的極大蔑視,但女修來不及顧及其他,剛已進入蓬萊島內變化作青光衝天而上,往那最高處的山峰而去。
這座山峰極其高大,猶如一根衝天神柱般格外顯眼,山道下以玉階鋪地,彩珠結帶,上有華幔遮塵,紗帳蔽空,端是不凡,更有雲光飄渺,一片仙光,每十步便有一座金爐立起,插著三根清香,香氣繚繞而上,遮住了雲霧,遮住了山脈。
一直來到這座山峰之下,女修才停止飛遁,在山腳下整了整衣冠,最後才磕頭在地,叩首言道:“青鳥求見主人。”
不知過了多久,青鳥耳邊才傳來一道悅耳的女聲:“起來吧,先進山說話。”
青鳥起身之後行了一個萬福,這才緩步走入山巔之上。
隻見這山巔上立有三座道宮,左邊的道宮猶如虛空般飄渺混冥,虛馥無影,有一條透明的大道浮現,彰顯無數空間奧秘。
右邊的宮殿纏繞至妙之氣,雲光飄渺,霞色一片,異香襲襲,祥光瑞靄衝雲蕩嵐,幻芒靈動。
正宗的宮殿通體火紅,無數神火化作蓮花降下,白煙繚繞,瑞氣紛呈,輝彩氤氳,滿眼皆是珍玉之色。
青鳥不敢多看,卻不走向任何一座宮殿,而是朝著一處角落內的小閣內走去,輕輕推開道門,隻見一位麵容威嚴的女神正端坐在一隻蒲團之上。
這處樓閣之內陳設簡單,女神身後隻有一張三尺香案,案上擺著一隻青玉月爐,爐內插著幾隻清香,而在香案之上同樣擺著一麵巴掌大小的明鏡,看似普通,但青鳥隻是無意間看了一眼明鏡,便立刻在這鏡中看到她的無儘未來。
青鳥心中一凜,知曉這就是傳說中的昆侖鏡,立刻不敢多看,低頭道:“見過主人,青鳥有事要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