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雀卯足了勁兒裡頭擠,猝不及防被推了出來!
但她被推出來的瞬間,潛意識地背對著那軟轎的方向。
起來之後捂著臉就往人群裡鑽,同時掏著兜裡的布條……
還好多帶了蒙眼的布條以備用!
一邊往裡擠,一邊飛快蒙在臉上。
除了眼睛,額頭鼻梁下巴……全蒙上了。
足足用了四五條!
光看腦袋活像是黑色木乃伊。
同時不忘往裡頭鑽。
但方才人流往後退的時候,紀雀往人群裡死命擠太不道德,惹怒了周圍的人。
現在她再往裡麵,誰也沒給她讓路。
於是就成了一個頭上綁滿黑布條的瞎女被眾人排擠在外……想要進人群中,卻一次次被推出來。
東南西北站在原地,一雙雙眼珠子看著紀雀的方向,都是茫然。
想要衝破身上的枷鎖倒不難,但必然會泄露妖力。
在場幾乎全部都是修煉者。
其中不少都是高階的修煉者。
還有帝師學院的頂尖主隊成員。
東南西北若是釋放妖力,必然會暴露。
它們四個不由得茫然,要不要衝破枷鎖?
但紀雀現在哪裡管得了他們,恨不得離它們越遠越好!
很明顯,那主隊是奔著東南西北來的!
軟轎停在東南西北身後,紀鳳和溫孤羽手掌一動,飛躍至東南西北之前。
紀鳳手上帶著一根紅玉手鐲,她另一隻手抓在手鐲上,在她落地的瞬間,手鐲變成一根紅色長緞,被她緊握在手裡。
兩人作為主隊的巫師和覡師,一左一右站在東南西北兩側。
看這架勢,眾人都警惕起來。
帝師學院主隊可不是隨便停留的。看著他們的巫覡師圍著地上的四條狗,一副隨時戰鬥的肅整樣,直覺不簡單。
立刻蹬蹬蹬往後退得更歡了!
都是修煉者,這點兒直覺還是有的!
軟轎旁邊的冷柳謹手掌一翻,符文成陣,將人們飛快讓開的空地籠罩成陣,陣中有符紋轉換。
東南西北也被籠罩了進去。
紀雀跟著人堆往外跑,雖然打扮奇怪,但此時此刻,卻沒有人將注意力放在她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帝師學院的主隊隊員心思都在四隻妖身上。
旁邊的修煉者們心思都在主隊成員身上。
巴巴兒地看著軟轎裡頭,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
滿心滿眼盼著裡頭的人能走出來,哪怕隻是看一眼,就夠了。
“擠什麼擠,有沒有禮貌啊?”旁邊的人無比嫌棄。
紀雀往裡麵擠,瀾予和豸豸往外擠。
他們習慣性地去紀雀身邊。
被人使勁推很不爽,回頭就罵,“要死啊你擠什麼擠!”
瀾予一個巴掌甩過去,“讓開!”他比紀雀還囂張!
都是修煉者,直接被人扇頭哪能忍?!
作勢就要教訓瀾予,被旁邊的人一把拉住。
“彆鬨事,鏡月公子在呢。”旁邊的人小聲提醒道。
男人氣得咬牙,瞪著瀾予,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往外擠去!
終於,兩人擠到了紀雀身邊。
兩人剛在人群外站定,就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的東南西北。
“東南西北!”瀾予叉著腰,喚道,“趕緊過來,擋人家道了。”
豸豸能感覺到不一樣的氣息,瀾予感覺不到。
他與紀雀一樣,都隻是凡人之軀。但如今紀雀在修煉,在突破,他並沒有。
所以與凡人無異。
目光轉過,瀾予看到了旁邊的紀鳳。
目光有一瞬間的凝滯,身子也僵住。
豸豸也看到了,他目光沉沉,嘴唇緊抿,臉色很冷。
雖然隻有十來歲,但通身是不容置喙的冰冷和疏離。
兩人幾乎同時,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那女人……跟姑娘長得一模一樣。
瀾予回頭掃了一眼,目光沒有任何停留。
但是掃過之後存留在腦中殘餘的景象裡,有紀雀背對著這邊往外挪去的身影。
看來,是敵人了。
瀾予雖然感受不到旁人的氣息,但他能明白紀雀的想法。
大步朝著東南西北的方向而去。
“跟上。”他道。
雖然豸豸能感受到瀾予感受不到的氣息,但他並不怕。相反,他起了敵意和警惕。
這股壓製,對東南西北並不友好。
瀾予開口之後,豸豸也沒有阻攔,而是跟了上去。
同時將手,緩緩放在了脖子處。
一邊走,一邊慢慢從脊背裡抽出了一根長長的白骨鞭。
能在東南西北未曾吐露氣息時就察覺到它們,還能壓製。
對方很強。
龍族,最強的,是龍骨。
本來帝師學院那幾人的注意力都在東南西北身上,此時也感受到了不對勁。
看向了豸豸。
目光落在他的白骨鞭上。
“你們冷家人?”紀鳳抬頭,看向後麵的冷柳謹。
冷家人血脈是曾經融合過上古獸族的,曾經本是大家族,但因為與祖先與獸族相愛為世人所不容,便被驅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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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荒之地。
獸族覆滅之後,冷家的血脈是唯一能將白骨剝離身體做武器的人族。
但也不是每一個冷家人都可以。
這樣的天賦,在冷家也是極難一見。
比如如今冷家三兄妹的老二,冷柳月就是這樣的體質。
冷柳謹也順著目光看了過去。
見到豸豸之後,搖頭,“不是。”
而後目光裡露出了疑惑。
本來紀雀在兩人出來的時候就想要去拉兩人,但還未出手,瀾予就開了口去叫東南西北。
她腳步一挪,就往旁邊而去。
裝作跟兩人壓根不認識的樣子。
火仔本來是被豸豸提在手裡的,但豸豸如今手取骨鞭,自然就鬆開了提著火仔的手。
它想要飄向紀雀。
紀雀現在就怕被人注意到,巴不得撇開自己的關係。
火仔一過來,她立馬推開。
“遠點兒,跟他們去!”她咬著牙齒壓低喉嚨用氣聲說道!
火仔不明所以,隻能飄了過去,然後落在了瀾予肩膀上。
瀾予走到東南西北身前,然後低身,將地上的四條狗繩子拿起,牽著東南西北準備走。
突然,一條紅綾擋了過來,如刀一般鋒利!
紀鳳目光如炬,滿是攻擊性。
隻是那紅綾還未到近前,豸豸一個甩鞭,就將那紅綾打爛。
轉頭,警告地看了一眼紀鳳。
上一刻還滿是敵意的紀鳳,下一刻就怔住,帶著不可置信。
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十多歲的小男孩,修為竟在她之上!!
僅僅是一眼,便能壓製住她!
紀鳳心中大駭,旁邊的溫孤羽手裡的劍一動,便要過來攔住。
突然,軟轎一動。
一隻銀毛鼠蹦到了抬杠上,拉開了轎簾。
軟轎裡掛著一盞琉璃燈,燈下美人似謫仙,他溫潤似千山之玉,眉眼如畫。
清冷的桃花眼裡是淡漠和慵懶。
仲秋時節晴朗的時候,熱浪滾滾。
但就是這樣的天氣裡,他依舊著雪狐披肩,額間是朱色的月形鈿,如火似血。
是人間絕色,亦是人間難得。
在看到軟轎中人麵容的那一刻,目光所及的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鏡月公子,果然是人間難得的傾國美人。
而瀾予肩膀上的火仔也被驚豔了,它與眾人一樣,望著軟轎裡麵。
軟轎頂部,一盞琉璃燈流光溢彩,暖黃的燈光裡夾著碎星一般的光。
少見的好看。
火仔在瀾予的肩頭跳了起來。
鏡月從軟轎中走下來,抬手,一絲絲的光線沒入他的掌心。
他微微仰頭,閉眼,須臾,睜開眼。
“不能動手,你們會死在這裡。”
這話,很明顯是說給紀鳳四人聽得。
鏡月看到了。
若是他們動手,會被這四隻狗撕碎。
即使他出手阻攔,但……
鏡月目光轉到了豸豸身上。
意味深長。
它會救這四隻狗妖。
聽到鏡月的話,紀鳳四人心中驚駭。
他們會死在這裡……即使是隊長,也救不下來嗎?
“那這四隻……”紀鳳看向鏡月,聲音突然卡在了喉嚨裡。
是鏡月阻止了她的話。
紀鳳十分不解地看著鏡月的方向。
但鏡月沒有理會。
隻是上前,看著東南西北。
眉宇間浮起深深的疑惑。
而後他抬頭,看向瀾予。
“它們為什麼不傷人?”他很困惑。
四隻妖,在人群之中,斂住了所有的氣息,變成了普通的狗。
妖,竟然不傷人?
為何會這樣?
瀾予看著鏡月,根本沒明白他在問什麼。
比他還困惑。
“沒事兒它們咬人作何?”他反問道。
鏡月將手放在東子額頭,驚訝從眼中一閃而過。
放下手之後,他喃喃道,“你們竟被凡人馴服了。”
旁邊的隊伍成員看得很懵。
但卻不質疑。
作為天下最強的星象師,隊長可預測未來,能知戰鬥結果而替他們選擇作戰方式。
同時,也能探知一個人的記憶。
天象師,隻能預測。
而星象師,淩駕於天象師之上的主宰,還能讀取記憶。
所以此刻雖然他們不明白,但一定知道隊長讀取了其中一隻狗妖的記憶。
突然,他目光凝聚。
閉上了眼睛。
“隊長!”溫孤羽大呼,想要製止鏡月!
預測也好,探取記憶也好,一般都是以此時為點得知最近的事。
時間線拉得越長,就需要花越多的時間。
也需要耗費越多的意念和精神力!
所耗費的,甚至大過除妖所需!
他們很清楚隊長的身體狀況,根本不適合大量讀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