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還是無儘的黑暗。
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我究竟呆了多久呢
十分鐘絕對不止,平時在床上賴個床,眼一閉,就那麼一瞬間的黑暗。
然而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十幾二十分鐘了,甚至好幾個小時。
我就曾有一次搭公交上學,離學校還有一站的距離時,眼睛閉上了幾秒,接著公交就過站了,我也遲到了。
在黑暗中的滋味真不好受啊,看不到任何東西,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像是被人扔進一個四周的牆壁都是吸音棉,天花板和腳上踩的也都是吸音棉的房間。
因為都是吸音棉,連縫隙都塞滿了棉,所以也沒有裝燈的地方。
真是一個暗無光亮,毫無聲響的世界啊。
難道這就是盲聾人的世界嗎這也太慘了。
所以說,我究竟在這個黑暗中呆了多久
不過無所謂了,以後的人生都要在這個世界度過了。
醫院或許會照顧我一輩子吧,喂我吃飯,喂我喝水。
想到這裡,我吞了一口口水,我發現我的喉嚨一點濕潤的感覺都沒有,接著我咬了一下舌頭。
好痛,好痛啊。
因為當我把舌頭放在牙齒之間時,我感覺不到舌頭與牙齒之間的摩擦與壓感,所以在咬下去時,力度也沒把握好。
從這疼痛的程度來看,我似乎把舌頭咬破了,真好。
好嗎
我感受著舌頭上還時不時傳來的時重時輕的痛覺,我的心中不禁湧起了一陣悲哀。
視、聽、味、嗅、觸這五覺中,視覺、聽覺和觸覺已經失去了。
味覺還不清楚,畢竟現在也沒有東西吃。
不對,剛剛吞口水的時候也沒有嘗到口水味,口中也沒有嘗到鹹鹹的血味。
看來味覺已經沒了。
嗅覺的話……
想到這裡,我用力地吸著氣,啥也聞不到。
或許沒有失去吧,雖然我已經不抱太大的希望了。
最後就是觸覺了,我抬起手,卻抬不起手,我握緊手,手卻動不了。
現在的我一直浮在空中,動也沒動,動也動不了。
難道說我感覺自己浮在空中,實則隻是一種感覺而已
我還是站在地上,但我看不見自己是否在地上,於是身體上的一些“感受”讓我誤以為自己浮在空中
……
我的思維停滯了幾秒,在思維再次流動時,我把“我會飛”的假設排除了,畢竟我已經失明了,還失聰、失嗅、失味,最後失去感覺也不是沒可能,變成了一個隻剩下思維還能的動的“植物人”。
先是變成盲人、再變成植物人。
話說植物人是我這種情況嗎
我大學讀的專業不是醫學相關,平時也沒怎麼了解過植物人的知識,在現實中也沒見過植物人,不過想了想,現實中看見的植物人和電影電視劇上看見的植物人應該差不多吧,都躺在床上,身體不能動,不能說話,無法與外界交流,靠著插管和輸液維持著生命。
不對,植物人能自主思考嗎還是說植物人就隻是一具隻剩下心臟在跳的“屍體”。
那我這樣還能保持思維的“植物人”比一般的植物人要好多了呀。
唉。
或許這就是亂吃藥的後果吧,怎麼可能會有不手術,隻吃藥就能治好近視的技術呢
這裡又不是修仙世界,也沒有爆出什麼外星人突然接管地球之類的新聞。
這樣看來,我已經成為了一個“醫療事故”了吧。
突然,黑暗的世界中出現了一絲光亮,接著這一絲光亮一瞬間就照亮了整個世界。
此前的黑暗是如此的黑,那現在的光就是如此的亮。
白光一閃而過,白光變成了紫光。
我看到漫展的場景了,也看到了漫展裡的人了。
我複明了,我又能看見東西了,我的視力又恢複了。
複明來的太快了,或許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我的內心隻有“我能看見了”的這一條客觀信息,主觀的喜悅還沒來得及傳遞出來。
這時,和紫光照入我瞳孔的同一瞬間,我的耳邊傳來幾聲像是慘叫一般的“吱吱吱”,接著我就往下掉落。
我內心的喜悅還是沒出現,一條“我確實浮在空中”的客觀信息跳出來了。
我重重地摔到地上,我大概離地麵有三四米吧,幾乎是失重感一出來,我的腳就碰到地麵了,接著我的腳就崴了,好痛。
好痛啊。
不過真好。
我躺在地上,看著天花板上發著紫色光的燈,不禁眯起了眼睛。
我恢複了視力,但又沒有完全恢複,我的視力回到了吃藥前的水平——十米外人畜不辯,五米外男女不分。
近視真好啊。
我還是躺在地上,感受著冰涼的地麵,聞著大型會場中獨有沉悶的氣息,聽著周圍環境傳來的聲音和不遠處圍觀人群的驚呼聲,然後咽了一口口水,混著舌頭上流出的血液的唾液被我吞了下去,鹹鹹的,真好喝,感受著有點發熱,慢慢腫起來的右腳踝。
我的五感都回來了,內心的喜悅也出來了。
我躺在地上,躺了一會兒,眼睛不帶眨地盯著天花板上的紫光。
“以前從來沒有感覺,哪怕是顏色單一的光,模糊的光也能這麼耐看啊。”
“甚至摘掉眼鏡的那一刻也沒有這時候爽啊。”
我看著頭頂上的紫光,這樣說著,才剛說完,紫光就變色了,變成了白色。
白色,白色意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