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經過了多長時間,大概是過了一章的時間吧,吳用再次聽到了保潔阿姨的笑聲。
在聽到笑聲響起時,吳用就看到保潔阿姨在電梯門外走過,而吳用也突然發現電梯已不知何時地來到了25樓。
“哈哈哈這25樓的2504和2503真是兩個奇特的鄰居啊,一個老得還差半個腳跟就整個人進棺材,一個二十出頭就有孩子了。”
“雖然兩個人之間年齡相差是如此之大,但還有一個共同點的,那就是……”
說到這裡,保潔阿姨像是在賣關子一樣停頓了好幾秒,吳用想:這條走廊上就你自己一個人,用得著吊人胃口嗎
不過這可是她一個人在無聊的工作中,特有用來增加工作樂趣的方法,而此時此刻她或許就在腦海中幻想出旁邊有一個和自己一起工作的工友,或是彆的什麼人在閒聊。
“那就是兩個人都不用工作,一個已經無法工作了,另一個則不得不不去工作。”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好像好幾天沒聽到他們的消息了,今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樓下肉菜鋪的老板娘也沒跟我聊起他們,平時一有什麼消息就會大驚小怪地招呼我過去,連今天買了什麼菜都會說的。”
“要不進去看看怎麼回事吧,作為小區開盤至今一直在掃這棟樓的‘樓主’,還是要有點責任感的。”她又開始自導自演了。
叩叩。
吳用聽到兩聲敲門。
“您好,我是管道煤氣公司的,上門檢查您家的管道有無泄漏等威脅安全使用情況,有人在家嗎”
聽到這句話的吳用頓時像被雷劈了一樣,腦子一下沒反應過來,在反應過來後馬上在心裡吐槽道:你就說自己是保潔人員不行嗎,有必要扯謊說自己的煤氣公司嗎,這樣說更可疑了吧,本來還會開的,現在不可能會開了吧。
“喂喂喂,有人在家嗎這一次檢查是免費的哦,下一次就要收錢了,您確定不用貪一下小便宜嗎”
哪有這樣讓人開門的激將法是吧吳用又吐槽說。
“樓下雞蛋買一斤送一斤了,九十歲以上的老人能升級公交老人卡了,隻要每天坐一次公交,連續坐一個星期就能在司機那領一桶花生油了。”
激將法不行就利誘是吧。
雖然吳用還在電梯裡,是看不見保潔阿姨的動向,但就憑這幾句話,吳用就知道她現在正站在2504的房門口。
叩叩。
吳用又聽到了兩聲敲門聲。
“你好,有人在家嗎,現在我們店裡搞活動,奶粉買一送一,買奶瓶送奶粉,優惠多多,買得越多送得越多。”
敢情又變職業了是吧,變母嬰店店員了,針對不同人群有不一樣的身份喏,不過方法還是差不多,把買一送一的雞蛋變成了奶粉。
“呀!”
突然,保潔阿姨傳出一聲驚歎,然後說,“根據醫院的信息,你的孩子還是這家醫院今年來第一萬位新生兒,要知道我們店和醫院達成了深度合作,對於您的孩子,我們會給您送上一份大禮包,裡麵將會有三年份的紙尿褲,您隻需要出來簽個字就行了,我們明天,不,今天下午就會送來了。”
你這搞毛啊,和醫院深度合作是什麼鬼,哪家醫院這麼缺德,孩子一出生就把所有信息都泄露出去了。
還有你這話術也太像騙子了吧,做清潔工前乾過這一行吧。
在說完大禮包後,她就沒說話了。
過了好半晌,吳用又一次看見了保潔阿姨,她從電梯前經過,看來剛剛敲的兩扇門都沒人應她,她失落地低著頭,像是馬戲團小醜從登場到退場的表演過程中,觀眾席上沒有一個人發出笑聲。
她走回電梯,口中蹦出了電梯關門前最後一句類似於總結的話。
“真好啊,不用工作的人。”
嘭,電梯門關上了。
當然了,這是隔壁電梯的電梯門關上的聲音,吳用所在的電梯的電梯門還處於“我家大門常打開”的狀態呢。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吳用隻感覺到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然後一亮,又能看見東西了,不過吳用所在的地方還是在電梯裡。
“真不好啊,又要上班。”
吳用又聽到了保潔阿姨的聲音,看來剛剛一黑一亮間,一天就過去了。
保潔阿姨拖著拖把從吳用的電梯前經過,今天的她似乎並沒有什麼興致去自言自語,甚至連上班的乾勁都沒了,在身後拖著的拖把是乾的,一點水都沒沾上。
“不過今天倒是聽到了一個消息,250和2502的業主投訴2503這幾天每天晚上都有孩子在哭,還會飄來一股惡臭味。”
“不過今天來看一點味道和哭聲都沒有啊,也難怪早上沒人應門了,晚上都睡不著啊,早上都睡覺去了。”
不過接下來她馬上說了一句和前一句天差地彆的話。
“唔,好臭啊,死老鼠了嗎”
吳用聽到這句話,然後就看到了保潔阿姨捂著鼻子從電梯門前跑過,身後的拖把卻在不知為何地沾上水,在其後邊拖出了一條凝而不散的黑色水跡,像是在地上用墨水寫字一樣。
“啊!這黑色的水是從哪裡來的”
保潔阿姨發出了尖叫,接著吳用就看到了電梯門口前出現了半截木棍,這是被保潔阿姨扔掉的拖把杆吧。
怎麼回事
吳用這樣想著,一股沉悶的臭氣就撲鼻而來,如潮水般一浪接一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地湧進了狹小的電梯裡。
唔,不行,太臭了,我要出去,不然我就要臭死在這個電梯裡了。
吳用這樣想著,第一次有了想要出電梯的想法,而這個想法也“夢想成真”了,他往前踏出了一步,還沒走出電梯呢,他就聽到腳下傳來啪嗒一聲,像是踩到了什麼液體而發出的聲音。
吳用低頭一看,原來和臭氣一起湧進電梯的還有走廊外黑色的水。
隻見外麵走廊的黑水拐了個彎,拐進了電梯裡,沿著吳用的鞋子往上流去,而被水流過的地方則像是被水洗了上千次一樣都發白了。
這什麼啊吳用跺了跺腳,想要把水抖落在地,可這水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一樣,牢牢地黏在鞋子上。
吳用見跺腳並沒有起作用,於是彎下腰打算用手去拍開。
可剛一拍,黑水就黏上手了,接觸到黑水的手掌也瞬間變成了灰白色。
除了顏色變了外,吳用還感受到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原本十分著急想要去把黑水弄掉的想法變得無所謂了,黑水弄不掉就弄不掉吧。
要是說這種感覺是整體的,那還不是太奇怪,而這種感覺是分裂的,讓吳用覺得弄不掉就算了的想法隻適用於黏在手上的黑水,鞋子上一開始就沾到的黑水還是想要弄掉的。
在一下子缺失掉了想要弄去手上的黑水的情感時,剛剛被黑水中斷想要走出電梯呼吸新鮮空氣的想法馬上填補上了這個空缺。
吳用的身體就馬上緊跟著這個想法而動,走出電梯來到了前麵一直在電梯裡往外看的走廊上。
那個保潔阿姨已經不在走廊上了,甚至已經不在25樓了,隔壁電梯的數字已經變成了了,而她掉落的拖把還在走廊上。
吳用順著黑水的軌跡看去,隻見黑水是從2503的門縫下流出的,看來拖把上沾到的就是這裡的黑水。
突然,吳用心中湧起了一股熟悉感,這股熟悉感隻針對2503號房熟悉,有種回家了的感覺。
吳用朝2503走去,在走到2503門前時,吳用把手伸進了褲袋,仿佛早就知道那裡有把鑰匙,還是開2503號房門的鑰匙。
鑰匙很順暢地插入了門鎖眼裡,也很順暢地打開了門。
門一開,更多黑水從裡麵流出來了,嘩嘩地流著,像是一個小型瀑布。
吳用繼續往裡走去,雖然水流很大,但絲毫沒有影響前進速度,倒是有更多黑水黏上了吳用的身體,把吳用的下半身衝得發白,也許是麵積過大,大到吳用一點想要弄掉黑水的想法都沒有了。
即便再多一點黑水沾到身體也無所謂了,就算把頭埋進去也行。
吳用的情感逐漸消失,像是一個沒有情感的提線木偶直直地往前走去。
不過吳用並不是漫無目的地亂走,他先是往前走了五步後,往左走了兩步,再往前走三步,最後往左走四步來到一扇毛玻璃門前。
這扇門的門縫也在往外泄漏著黑水,就連最上方的門縫也在漏,毛玻璃上一片漆黑,看見其裡麵的黑水量已經充滿了整個空間。
吳用握上門把手,像是在自己家一樣不敲門地拉開了門。
黑水宣泄而出,把吳用從頭到腳地淋了一遍,至此,吳用的身體已經全黏上了黑水。
吳用沒有絲毫在意,即便眼中的世界像是加了一層黑色的濾鏡,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變黑了,除了……
除了眼前這個坐在水桶旁邊的小孩,他是這個黑暗的世界中唯一一個有色彩的事物。
吳用認出了這個孩子,他就是電梯外那個女人抱著的孩子,看起來很小,手和腳都短短的,坐在地上還沒水桶高。
突然,小孩揮動起雙手,一下抓住了水桶邊緣,然後屁股扭動了幾下,兩隻腳往上一撐,顫巍巍地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