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女尊)!
第二十六章妥協(下)
送彆亭。
幾乎每一個大些的城市都會有一座“送彆亭”。人們在這裡給遠行的親朋好友送行。
幾碟小菜,一壺酒,高平和周關隔桌相望。
“衙內的情誼,我已知,隻望今後,我能有機會報答。”
周關平淡的開口,她的眉宇間已沒有了往日的矜持,也沒有了剛從牢裡出來的茫然。
她很平靜,這種平靜簡直如同死灰。
高平停了停,然後道“若你我不識,也許,你就沒有……”
“衙內是看不起周某嗎?周某是個粗人,是非曲直還是分的清的。吳掌櫃介紹周某和衙內認識,那是想我有個前程。衙內不以權勢壓我,那是真心和我接納。可恨的是那甘鳳若!”
啪的一聲,她手中的酒杯碎了,見她情緒外露,高平卻放心了,她倒真擔心周關就此心灰意冷,如同行屍朽木。若真是那樣……就算明知不是自己的錯,那也是要背一輩子的枷鎖的。
其實就是現在,她也是愧對周家。
周關周撮兒是不說了,還有那周夫君,她本來以為周夫君被甘鳳若搶去做了禁臠,哪知原來在周關提槍傷甘鳳若的當天,就去世了。
關於他的死,刑部沒有怎麼調查,大理寺更沒有在意,仿佛他就是該死的。
是的,他怎麼能不死?一個男人沒有了清白,妻主因他深陷大牢,他怎麼能不死?
他死了,官方隻是含糊的提一句羞憤自儘。
這一句雙方的麵子都顧全了。這可以將他解釋為剛烈,也可以解釋為其他。
政治鬥爭殘酷。
在現代的時候,高平經常看到這句話,她認為自己有清楚的認識,但是當聽到周夫君的死訊後,她才真正的感受到到底有多殘酷。
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說一個人死了,然後就沒有了下文,在這件事上,他受辱,比他死仿佛更重要。
在她布局的時候,她不知道周夫君已經死了,也沒有想到周夫君會死。她想過他們以後的日子可能會艱難,想過以後他們夫妻之間可能會有隔閡,她唯獨沒有想到那個男人會死。
是的,名節重要,但據她所知,大雁還沒有到禮教殺人的地步,男人沒了清白固然日子不好過,可是,也沒有到要死的地步。
這就像南宋之前,女人名節雖然重要,但並不是沒有了名節就活不了,連大名鼎鼎的李清照都有二嫁的經曆。在這大雁,普通男子上街,也甚少遮麵掩蓋,靜夜庵寧王舉辦的那場宴席,男女也是同場相聚。
但那周夫君到底是怎麼死的,就連高太尉對這件事都不關注,在她提出這是個疑點的時候,高太尉隻是道“這個地方,倒也無關大局。”
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其實,這也和她無關,因為在她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周夫君就已經死了。
“石玉,你我相交日短、相識匆忙,此去代州,路途遙遠,我也隻能送到這裡了,但相信你我相逢就在近日。”
說完,將自己的酒杯滿上,雙手遞給周關,周關接了,一飲而儘,飲完,站起,抱了抱拳“周某去了。”
說完,抱起坐在旁邊的周撮兒,大步流星的走了。
高平看著她上了馬車,看著那輛馬車遠去,不由得想起半月前和高太尉的那次談話。
是啊,為什麼高太尉不阻止?為什麼鄧夏不阻止?
高太尉一心做純臣,不阻止還說得過去,那鄧夏又是為什麼?
“前幾年,甘印曦剛進京,鄧夏就想拉攏此人。但舊黨自持君子風範,非要人上門求拜。求拜這種事,我料那甘印曦也不是做不出來,但此人精明乾練,初來乍到又怎麼會草草站隊?”
“後來她從戶部到京兆伊,看出寧王勢大,王梓山又出山,這才正式成了新黨,她在這個位置上又是一乾兩年,早就令舊黨咬牙了。”
京兆伊不是個好活,一般人也都乾不長,比如後世被傳得沸沸揚揚的包拯,因為電視小說的宣傳,仿佛包青天在開封府乾了一輩子,真實情況如何呢?滿打滿算,也不到兩年。
“這次她離去,鄧夏就可以向上麵安排人了。”
說到這裡,高太尉沒有接著說下去,但高平也明白了。
她並不是太清楚京兆伊有多少權限,按照一般的情況來看,京兆伊就相當於知府,是一府中頭號人物。但偏偏在京城,上麵的官個個能壓死人,這京兆伊的活動空間就有限了。
所以,這又是個和稀泥的角色,但是,這是在平常情況下。若是有意外發生呢?
比如皇帝突然駕崩。
京兆伊又能做什麼呢?
高平在現代有一陣迷清穿,記得雍正能上位,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因素是因為隆科多,而隆科多當時的職位是九門提督。
自然,九門提督和京兆伊的是不同的,兩個一個文一個武,京兆伊也不像後世的順天府尹那麼顯赫,位列三品,同封疆大吏,但是其職權卻沒有太大的差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