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魔!
戰鬥結束了。封印茱苓的石柱四分五裂,周圍的八座石像也碎了一地。
看守者雙膝跪地,一動不動。準確點說,跪在那裡的隻剩盔甲,裡麵連骸骨都無,滿滿全是白灰。一堆骨頭燒上好幾天,剔去大塊渣滓,剩下的灰就像那樣。他的大刀插在地上,四把都在,但火焰已經沒了。失去主人之後,這幾把刀爛得飛快,鏽跡就像春天的蘑菇一樣瘋長,刀麵上迸開蜘蛛網般的裂紋。
連尤二都對那幾把刀不感興趣。無論之前再怎麼威風,它們已經淪落到比廢鐵都不如。
裴寂的大劍也折斷了,隻剩後麵二尺劍刃。重新鍛接恐怕很麻煩,而且未必結實。他一臉惋惜地瞧著另外半截斷劍,搖頭歎氣“這可是波斯鋼中最貴的大馬士革鋼啊……”他邊說邊把斷劍撿起來,嚴肅並鄭重地發下承諾“我一定會修好你。”
最令人欣慰的是茱苓順利複活。拔起鎮壓她的短劍之後,乾癟的枯屍恢複速度驚人。灰敗的肌膚轉眼有了血色,枯灰的頭發也滋生亮澤。沒過多久,之前見過的銀發蘿莉又回來了。這次不再是飄來飄去的靈體,而是活生生的人。她似乎不太適應自己的手腳,剛爬起來就很不雅觀地摔了一個四腳朝天。這並沒影響她的情緒。很快她就再度爬起來,笑容如清晨帶露珠的薔薇。
“謝謝!”
茱苓一爬起來就衝向裴寂,雙腳用力一蹦,緊緊地摟住他的腰。“謝謝裴寂!”她用力將臉在裴寂的肚子上摩擦,“終於被解放了!終於自由了!”
“唔,這倒的確是不錯……”
裴寂勉強笑著,脖子上的筋一跳再跳。他似乎努力在壓抑著什麼,終於忍不住了,張開嘴,哇一聲吐出大口鮮血。茱苓冷不防被噴了一臉,拚命揉眼睛。
突然吐血嚇壞了欒華。“怎麼了?”她奮力衝過來,回春術不要錢一樣往裴寂身上丟,“你把裴先生怎麼了?”她怒目而視茱苓,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
茱苓一臉無辜,用力搖頭“沒怎麼啊?我什麼都沒做!”
“不怪她……”裴寂半跪在地上,每說一個字都很艱難,“不是她的錯。剛才……不小心受了點傷……”
封印被破壞的時候,看守者並非什麼都沒做。四把刀中至少有一把砍中了裴寂。刀刃並不鋒利,卻異常沉重,更帶著法術之力。就算裴寂的鎖子甲前後都有鋼板罩覆,一樣扛不住。
回春術有一定效果。吐血很快被止住了,裴寂的臉也多了幾分血色。但他依然站不起來,痛苦地捂著左側肋下。欒華試探著摸了摸,駭得指尖一顫。“這邊肋骨全斷了,”她失聲驚呼,“不行,你得躺下,斷骨一定要對齊才行。喂,你們,”她指揮曹啟宗和尤二,“把那邊的破櫃子拆一拆,我們要做一個抬裴先生的東西。”
曹啟宗和尤二互相瞧了一眼,又看看裴寂,站在原地沒動。
“還在等什麼?”欒華大發脾氣,“沒聽見嗎?”
“裴先生,雷火秘卷的事……”曹啟宗試探著問,眼光不住在茱苓和裴寂身上遊弋。尤二不說話,耳朵悄悄豎起來,同樣十分關心。
“我會帶你們去拿,”茱苓答道,“不過、要和裴寂一起才行。雷火秘卷隻交給他。之後給誰、我就不管了。”
這回答令曹啟宗、欒華以及尤二都很滿意。給裴寂不就等於給他們?作為獵魔人,裴寂的信譽非常好。他收過此行的定金,就一定會履行承諾。
確認過最關心的事,曹啟宗與尤二立刻開始製作擔架。欒華在裴寂身旁看護,時不時替他施一個回春妙手。這門道術對皮開肉綻的外傷很見效,一旦深入臟腑,效果就大打折扣。為了避免給斷裂的肋骨更多壓力,裴寂不得不向右側躺。肋下的鋼板上一道刀痕深可盈寸,看著都嚇人。幸好戰鬥已經結束,周圍安全。
殿內頗有些破爛家具,拆開來弄點木棍木板並不難。沒一會兒,他們就弄出了一個醜陋但結實的擔架。欒華細心,先找了些旗幟衣物等軟布墊著,然後指揮著大家慢慢將裴寂抬上去。
擔架搖晃著向前走,裴寂又吐了好幾口血。欒華很擔心,但騰不出手來照顧。尤二受了傷,肩膀使不出力氣,能抬擔架的隻能是她和曹啟宗。還好茱苓比較懂事,一直替裴寂擦拭血跡。她的裙服莊嚴華貴,深黑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而她毫不顧忌地拿袖角當抹布,這實在是……
好在那料子既不沾灰、也不沾血、無論怎麼擦拭都光潔如新。
尤二一瘸一拐跟在擔架後,目光從未離開茱苓,不知道在想什麼。或許是被袍子吸引了吧。如此精美華麗的織物,在東京城輕易可以賣出一個天價。金銀無法衡量它的價值,說一句稀世之寶也不過分。
擔架搖晃顛簸,裴寂嘴角又溢出血來。茱苓仔細地替他擦掉。“隻是一點小傷,”她柔聲安慰裴寂,“不要緊的,一定能治好的。”
人都站不起來了還不要緊?欒華隻覺舌頭在嘴裡跳,忍不住想反駁。“那可不是什麼小傷!”她氣呼呼地說,“裴先生左邊肋骨斷了一多半,這還是小傷?肋骨折斷最是凶險,依我說,起碼得躺三個月才能好。其間不能跟人動手,連走路都得多加小心。這怎麼能說是小傷?”
“啊,我說的不是肋骨。”
“那是什麼?難道還有彆的傷?”欒華迷惑了,“在上清宮,論醫術考較我也是第一名。裴先生哪裡還受了傷?我怎麼沒看出來?”
“肋骨折斷不算什麼,連傷都算不上。我知道裴寂的體質,他應該是接受過很……很……”
不知何時,茱苓已經會說梁朝官話了,隻是口音比較古怪。她貌似沒找到合適的詞,“很”了幾次才接下去“……很折磨的訓練。能通過那樣訓練的人,隻要脊骨沒斷就能戰鬥。我說的小傷,是裴寂剛才為了破除封印而獻祭的生命力。那可是專門禁錮皇族的封印,隻有全心全意想要幫助我的人,才有可能打破呢。”
最近似乎找到感覺了,再也不卡文了,買了個新的紅軸,雙手一放就想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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