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流逝,蘭則原本沉靜的麵容有了一絲變化,他時而蹙眉,時而微勾唇角,仿佛沉浸在一場夢境之中。
眾人皆默默等待著,夕落將鳳凰琴所留存的所有畫麵都送入蘭則腦中後,又用法力將這些畫麵永遠封存,確保蘭則醒來後不會將這些畫麵忘掉。
忙完這些後,夕落退到一旁歇息。
蘭樂已經停止了彈琴,與蘭雅守在蘭則身邊。
孔雀王來到夕落身邊,一臉的沉痛之色,他沉聲道:“還請上仙告知,蘭則他還有多少時日?”
“說不準……”
夕落緩聲道:“也許幾十年,也許幾百年……”
孔雀王聽後,眼中閃過一抹絕望。蘭則自從知道自己活不過兩千歲後,便覺生命無趣,早已看淡生死,如今要讓他對生命產生渴望是很難的事。
此時,蘭則手微微抬了一下,隨後緩緩睜開雙眼。
蘭樂急忙握住他的手問道,“蘭則,你感覺怎樣?”
蘭則輕輕搖了搖頭,隨即又閉上了眼睛。
見他這樣,蘭樂又著急起來,她回頭望著夕落問道:“他怎麼又睡過去了?”
夕落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後,將蘭樂拉到一旁輕輕道:“他現在腦子裡應該很亂,你要多給他一些時間,讓他慢慢想起以前的事。”
頓了頓,夕落接著說道:“而且,從現在起,他會越來越嗜睡,清醒的時間會越來越少……”
蘭樂知道夕落的意思,如果蘭則任由那些魂魄繼續消散的話,到最後,他可能就這樣睡著再也醒不過來了。
孔雀王搖頭歎息著走了,蘭冀也默默跟著一起離開,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石堡門外卻來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人。
淳姬抱著布偶,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徑直走到了蘭則床榻前。
她的神情不似以往那麼平靜,臉上帶著淡淡的哀愁,有失望,還有不甘。
她凝神看了榻上的人半晌後,轉頭問夕落:“是不是……再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這一刻,所有人都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她對蘭則的關心。
夕落有些意外,她是……清醒了嗎?
夕落將目光看向蘭雅,蘭雅衝她輕輕搖了搖頭。
顯然她也不知道。
淳姬一直看著夕落,夕落無暇再猜測,隻能實話實說:“現在隻能看他自己的求生意誌了,若是他自己都放棄了,聚魂珠也就幫不了他了。”
淳姬聽後,身形微晃,她臉色蒼白,喃喃道:“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已經這般努力了……”
她將手中的布偶往榻上一拋,坐到榻邊拉著蘭則的手哽咽道:“這些年,是娘錯了……娘原本想著做一個人偶來代替你,替你擋災……可是好像一點用都沒有……”
淳姬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蘭則的手背上,又順著手背滑下,留下一道道水痕。
“娘怕那人偶不足以代替你,便把他當成真正的你一樣,娘日日夜夜都抱著它,嗬護著它,原本以為,隻要你受了冷落,被娘忽視,就不會被命運盯上。但娘錯了,大錯特錯。”
淳姬泣不成聲:“若娘知道這樣根本就幫不了你,這幾百年就不會天天抱著這人偶,娘寧願天天抱著的是你……是娘白白浪費了這幾百年光陰,你就當是可憐娘,與天爭一爭好不好?”
眼見淳姬哭的肝腸寸斷,夕落也覺鼻頭發酸。
之前他們都以為淳姬是在逃避,才把布偶當成蘭則,對親生的孩子視而不見,哪知,她卻是故意冷落蘭則,想以此來迷惑天道,讓天道將真正的蘭則遺忘,卻不想,一切都是徒勞。
蘭則終於睜開眼,眼神一片清冷,他緩緩開口:“你終於願意正眼看我了嗎?”
淳姬握緊他的手,“是娘錯了,娘不該癡心妄想的想用一個假人來替代你,以後娘就隻陪著你,再也不冷落你了。”
蘭則盯著淳姬,半晌後他輕輕將自己的手從淳姬手中抽出,神情淡漠道:“我已經習慣了沒有娘的日子,日後也不用你陪著我,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蘭則說著,便將頭轉向一旁,不再理淳姬。
淳姬手足無措,呆呆的看著蘭則的側顏,眼中淚光翻湧:“你不肯原諒娘嗎?”
“沒有什麼原不原諒的。”蘭則的語氣還是那般淡漠:“你既已把那布偶當做是我,以後便還是讓它陪著你吧,我這裡不需要你。”
“蘭則……”
淳姬臉上滿是痛苦之色,她已經說的那麼明白了,蘭則為什麼還是對她這般冷漠?
“我困了,你帶著你的布偶走吧,我想睡覺了。”
蘭則開始下逐客令了。
淳姬嘴唇動了動,最後終是默默的抱著布偶起身,依依不舍的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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