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可以吞噬一切,唯獨不能吞噬傷悲,反而將傷口無限放大。
距離招標大會已經過去三天了,公司的問責還沒有來,內鬼也沒有查出。
蕭彆離並不習慣黑暗,他的房間永遠亮著燈。
他已經好多天沒有撫琴了。
他獨自站在窗外,端著酒杯時不時輕泯一口。
酒也不能消愁,因為外麵還有秋風,還有秋雨。
說是“獨自”,事實上蕭彆離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在他的身後永遠站著一個女人——離桑。
至少這四年,如此。
離桑總是喜歡靜靜地看著他,尤其是在這個彆墅裡。
冷風襲來,離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何時才是儘頭?
何時歸來?
離桑的心一天一天往下沉。
悲傷永遠沒有儘頭,意氣風發的蕭大哥永遠不會歸來。
哪怕他就在眼前!
對於這一切,蕭彆離仿若未覺。
不是蕭彆離身體好,隻是他失去了知覺。
他的心已死!
哀莫大於心死。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不是所有的情都能生死相隨。
哪怕再真,哪怕再深!
也許一個人的情不叫情。
離桑早已沒了興奮,有的隻是擔憂。
原本她以為蕭彆離心魔已去,誰知他隻是心死。
一代天驕死於情字!
多麼崇高,又是多麼傻!
三天以來,離桑嘗試過無數種方法,卻始終無法喚醒心死的蕭彆離。
蕭彆離正常上下班,正常工作,隻不過他的工作一塌糊塗。
當然,這些天他也沒說過一句話。
蕭彆離。
一直在彆離。
“你不用守著我,我沒事。”
三天以來,蕭彆離第一次開口。
“嗬嗬……”
離桑乾笑一聲,沒有接話。
如果這叫“沒事”,那麼什麼叫“有事”?
蕭彆離沒有理會離桑的異樣,繼續說道:“這幾天我一直在看。”
轉過身看著離桑,又道:“一直在看著你。”
他的話永遠帶著磁性,哪怕是悲傷,也是那麼地動聽。
飲儘杯中酒,又道:“我想看看沒有我,你是否依舊能撐起朝陽集團。”
緩緩走到離桑身前,又道:“你可以了,我放心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離桑內心咯噔一下。
突然的話,仿若決絕。
不,那就是決絕!
“蕭……蕭大哥?”
“你……你沒事吧?”
這一切太過突然,突然地如同驚雷。
窗外也許有風,也許沒有。
不管有沒有,反正就是冷。
如墜冰窟。
離桑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冷過。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已經不是秋雨而是冬雪。
離桑的世界開始崩塌,一寸寸,一片片……
踏上北京之前,她隻想證明自己。
踏入北京之後,她已無需證明。
不是因為她已經證明了,而是因為她遇上了蕭彆離。
儘管她依舊往女強人的世界持續挺進。
那也隻是因為她想離蕭彆離近一點,再近一點……
事實上在蕭彆離眼中,離桑一直在身邊,一直在心裡。
隻不過他們兩人對彼此的距離,認知不一樣。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並非是你站在我麵前,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你明知道我愛你,你卻愛著彆人!
“緣來緣去,聚散流沙。”
短短八個字,如八柄尖刀插入心扉。
這一刻,離桑明白了蕭彆離的心並未死,隻是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