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散會後,慕容池跟著李北辰走到外麵的高台上。
今日有大風,衣衫獵獵作響。
舉目遠望,整個京城張燈結彩,滿是鮮豔的色彩。
“慕容卿,昨日情況萬分驚險,命懸一線。你可知朕能此時站在這裡,得益於一人。”李北辰臉上隻有淺淺一抹笑意,卻是發自內心,自帶睥睨天下的王者氣概。
“是陳寧。”慕容池問道。
李北辰斜睨了他一眼,“你怎麼這麼肯定?”
慕容池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因為,他雖然狂放不羈,但素有急智,真正有蘇秦之才。臣是自歎不如的。”
毫不保留他心底的敬佩之意。
禁不住又補充了一句:“但他需要遇到一個像皇上這樣包容信任他的人才行。否則也是匹野馬,浪跡在山野之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就是為君之道。”李北辰說道。
“陛下聖明~”慕容池忙不迭地恭維道。
李北辰接過徐方遞過來的濕帕子,擦了擦臉,又擦了擦手:“給慕容卿也拿個帕子。你怎麼看今日朝堂之事?左相突然投案可與朕讓你散布的消息有關?”
慕容池思考片刻:“臣不知。臣隻是散朝後,跟禮部、工部侍郎隨口說過。後麵吏部尚書也來問過臣。臣皆是依言作答。隻說恐怕陛下要效仿先帝對朝廷的貪腐問題進行整頓。”
李北辰若有所思,心想這裡麵恐怕多少有點關係。畢竟這幾個人都是孟相點的進士,由孟相一手提拔上來,同氣連枝,孟相第一時間知道,也不足為奇。
隻是假若真是孟相,昨日上午得知消息,晚上就能布局周密地接連刺殺投毒。那就相當可怕,這人不得不除!
這意味著孟相早有反心,且在京城人財物情報網等多個方麵已打下超乎尋常的基礎。
但不管是不是,孟相今日都劍走偏鋒,全憑一個賭,而他賭贏了。
如果三日裡京城裡的官員都自清自查,把貪汙的款項交上來,那便有了不小的一筆錢,足夠今年的戰事開銷。
李北辰沉聲問道:“慕容卿,你飽讀史書。曆史上,那些主戰的文臣一般想達到什麼目的?對他們自身有何好處?”
慕容池聽出了李北辰話裡的嚴肅之意,但又想不出答案,連忙躬身道:
“陛下夙夜思慮天下大計,臣不過隻懂得書中皮毛,萬萬不及。依臣淺薄之見,孟相許是精通軍機戰事,善於把握局勢,所以才有此提議。畢竟皇後受傷昏迷不醒,確實由韃靼所為。於公於私,隻有反擊韃靼,才能穩住大局。”
李北辰聽了神色漠然,顯然這些他都已經想到。他隻是想聽點不一樣的意見。
慕容池見皇上神色似有不悅,麵色不免顯出惶恐之意。
如果非要說文臣主導征伐,諸葛亮算是積極的例子,宋朝典型的文臣領兵,多的是失利的例子。
主戰與主和,不一定關乎自身利益,可能僅僅隻是個人的政治主張,甚至關乎個人性情。
孟相平日非常激烈強硬,自然主戰;
陳相平日溫和圓滑,自然主和。
但這樣的話,顯然皇上不想聽。
不說也罷!
慕容池臉上的惶恐之色,讓李北辰下意識地與陳寧對比。
心想此人雖為狀元郎,文名才絕,文章肯定寫得漂亮,看性情也不錯,溫和圓融,就是過於循規蹈矩,不敢講真話。
陳寧雖然沒有功名,但才思敏捷,想法獨特,但不免天馬行空,惹旁人猜疑。
細細想來,兩人倒是很好的互補。
正在想著陳寧,就聽到太監徐方來報,說太後他們的車轎平安到了午門。
“備轎,去午門。”李北辰眼裡閃爍著笑意。
隨意地對慕容池擺擺手:“慕容卿,你學問做得好,知識淵博。這幾日幫朕查查資料,看看曆史上對韃靼勝仗都怎麼個打法。這件事要馬上去辦,儘快辦好!也許很快就會用到。徐方,你安排個轎子送慕容大人出宮。”
慕容池明白皇上恐怕大概率要進擊韃靼了,安排自己提前查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