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走後,李北辰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此時沒有了一點點的醉意,特彆的清醒。
他立在窗外,望著霏霏細雨出神,有雨絲飄入進來,點點落在他的臉上。
微微冰涼。
三弟,是你嗎?
看似紛繁複雜,心思縝密,但對方動得越多,破綻就越多。隻能說明,對方快要撐不住了,忍不住了,才會冒險下手。
雖然暗處更利於陰謀詭計謀殺暗算,但有一個致命的弱點:經不起漫長的等待。
一個拖字訣,其實就是很多這類難題的必殺技。
治理國家反正不是一日兩日,他一國之君耗得起等得起。但藏在暗處的對手則不然,這是由人性和自願共同決定的。
李北辰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有篤定和嘲諷。
徐福海小心翼翼地走近,“啟稟皇上,今日魏選侍侍寢。已經準備妥當,在乾清宮候著。”
李北辰默然,有些煩悶,片刻後才問道,“還有幾個?”
“回皇上,還有兩位小主。明日排了謝才人,後日錢貴人。”
眉頭不自覺地又皺了起來。
君無戲言,當初為了立威,也為了替江月白站台,許了這麼個好處。如今倒是讓自己難做。
他冷哼一聲,嘴角掛上自嘲的一抹譏笑,又轉瞬即逝。
胸口驟然疼痛,他捂住胸口,冷冷地望著窗外的夜雨,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後,方才說道:“擺駕乾清宮。”
屋裡點著一對紅色的燭台,朦朧的燭火中,魏選侍身上穿著透明的輕紗,按照吩咐端坐在床邊。
因為夜裡下雨,空氣潮濕,溫度偏低。直接不穿衣服,還是太冷。
她懂得瑟瑟發抖,縮在一起。
因為出身貧民,隻是因為容貌出眾,母親又是被官方認證了的烈女和孝女,才會被額外開恩選拔上來,所以哪怕已經扛不住了,卻膽怯地不敢跟宮女太監們提任何要求。
而隻要她不提,這些奴才們都不會主動去做。因為不穿是徐公公定下來的標準操作流程。誰都不敢因為一時的憐憫破壞規矩。
李北辰踏進門時,就見到一個渾身雪白,顫抖瑟縮,牙齒都在打架卻還在狂撐的一個可憐人。
魏選侍見到皇上朝自己走過來,驚恐地雙手緊緊抱胸,卻又想起來司寢嬤嬤的教誨,緩緩地將雙臂垂下。
徐福海立馬吩咐小太監搬來火炭盆取暖。
心裡暗罵這幫豬腦子,教都教不會,死守著規矩,不會看情況辦事嗎?宮裡地位再低的主子也是主子,都不能得罪。心裡立馬粘著徐方這個兔崽子的好。
這個魏選侍也呆頭呆腦的。見了皇上也不立馬上來行禮,替皇上寬衣,就在那兒傻坐著。
李北辰坐到床邊,魏選侍已經縮到一角,頭低到不能再低的位置,不敢去特意捂住胸口,任其一覽無餘,手下意識地緊攥著腿上的紗衣,隻是更加惹人注意……
她甚至渾身發軟,一點力氣都沒有,幾乎都要滑到地上。
沒有想象中的一切可能。比如雷霆震怒,比如殘暴地把她推倒。
上方傳來並不柔和也不那麼可怕的聲音,“躺下吧。”
她閉上眼睛,摸索著床麵,乖乖地躺下,眉頭皺成一團,一副視死如歸、上刀山下火海的悲壯表情。
李北辰麵無表情地替她蓋上被子。
“給她端碗薑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