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方常在帶著皇上賞賜的紫玉鐲子,無比招搖地去了。
鐲子的品質不算高檔,但也差不了就是了。關鍵是顏色亮眼,適合方常在這個顯眼包。
明明蘇常在也是常在,方常在也是常在。後者就是比前者氣勢上強一頭,說得刻薄點,至少走出了嬪位該有的氣勢。
衣著、妝容上依然很素淡清減,遵守孝期的儀製,眉毛、胭脂上的功夫,令人整個人都十分的妖嬈嫵媚。時不時抬起手來撩個耳邊垂下的發絲,露出光潔圓潤的手腕,還有那價值不菲的紫玉鐲子。
那縷發絲似乎裝了永動機,永遠撩到耳後不久就又重新回到了耳邊,需要重新再撩一次。
謝貴人這樣的強迫症患者倍感膈應,盯著方常在看,恨不得哢嚓一刀替方常在把這縷不要臉的頭發給翦了。
“看方妹妹這打扮。知道的說是常在,不知道的還當是嬪位以上的主子娘娘。”
說著特意看向了自家宮裡的順嬪。
方常在把玩著手腕上的鐲子,漫不經心地說道,“跟謝姐姐不同,我就是個俗人。就喜歡首飾這些俗氣玩意兒,顯擺顯擺。理解不了也學不來姐姐的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風雅。”
方常在乾脆擺爛,把對方說的話全說了,直接讓人啞口無言。
說話的時候,那頭發又又又溜到前麵去了。隨著她順手一撩,嫵媚地抬眼,展現魅惑眾生的一笑。眾人的心跟著壓上了塊大石頭。
謝貴人:“看來方妹妹這是位份上來了,膽子也跟著大了。”
“誰不是呢?”方答應很無所謂地笑了笑,“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開心。”
不止謝貴人,在場的大家閨秀都感覺十分膈應。
因為她們從小就被教育要用刨花水將頭發梳理的整整齊齊,清清爽爽。兩鬢的小碎發都要想辦法固定住。絕不允許出現像方常在這樣淩亂蓬鬆的小碎發,顯得邋遢而有失端莊。
待方常在再次撩動頭發時,和妃終於忍不住說道,“方妹妹那縷頭發令人著急。孟昭儀,你教教方妹妹如何用刨花水,將細碎的頭發固定住。她或許還不知道怎麼用這個東西。”
孟昭儀立馬端莊地應下來。如實說,她也看得心裡起毛,像貓爪子抓在心窩子上,一忍再忍,就在等著看在場誰最先忍不下去。
方常在謝恩時,依然能恰到好處地露出手腕上的紫玉鐲子,“謝和妃娘娘恩典。妾好像真地還從未領到過刨花水。”
和妃管宮務基本就管個大方向,沒管這麼細。不同等級配備些什麼東西,都有規章製度,並不需要她額外去操心。方常在說沒有見過刨花水,要麼是她這個等級的妃嬪沒有,要麼就是被尚功局克扣了。
便問了顧選侍,顧選侍說她也沒有。問林選侍,也說沒有。
事情就簡單了,就屬於第一種情況。和妃便當場宣布,她做主,以後不管品級都有刨花水可以用。
方常在就帶著顧選侍和林選侍謝了恩。一時間竟又順手給旁人謀了福利。
結合昨天方常在在禦花園替宮女出頭的事兒,眾人總感覺心裡有些不舒服,卻又說不清楚哪裡不舒服。
蘇常在冷眼旁觀,雖然瞧著方常在那得意的樣兒倍感紮心,但看得異常的清楚。
眾人感覺不舒服,那是因為方常在除了給自己貼了“特立獨行”、“風情萬種”、“率直敢言”的標簽外,還在刷“行俠仗義”的正麵屬性。這幾個屬性她們看著討厭,可在皇上眼裡可就不一定了。畢竟方常在的升級版甄婕妤就挺受寵的。
順嬪就沒有這股子心性。她默默地坐在那裡,盯著方常在手上的鐲子。
孟昭儀進宮前,皇上也賜了她兩對鐲子。一對紫玉,一對岫玉。那對紫玉的品級比這個高檔多了,她舍不得帶。一直帶著岫玉的這對。想著把紫玉的那對在特殊的場合戴。也因為之前的遭遇,總有一絲膽怯,不敢過於張揚。
如今被方常在搶了風頭,再戴就屬於“撞鐲子”,沒法像今天這樣令人驚豔和羨慕了。
越看那鐲子心裡愈發不是滋味。她都後悔那晚一時同情,救了方選侍。不然老天說不定早就收了這妖孽。
可惜後悔已經晚了。
順嬪禁不住笑著譏誚道:“方妹妹哪是撩頭發,無非就是為了讓我們看到她手上的紫玉鐲子。論品相實屬不怎麼樣。也就戴著玩兒。”
方常在麵色變了變,又恢複如常,垂眸撫弄著手上的鐲子。順嬪畢竟曾經救過自己的命,她有些猶豫。
轉念一想,後宮裡哪有什麼姐妹,就算救過自己一命,自己已經站隊,也沒有辦法。何況孟昭儀就在邊上看著呢,一咬牙決定一條道走到底。
“皇上賞的自然都是好東西,反正我喜歡得很。什麼樣的鐲子配什麼樣的人唄。我這樣出身的哪能跟姐姐比。姐姐比我受寵,皇上賞的岫玉鐲子自然就高檔。”
順嬪下意識地捂住鐲子,聞言怒視方常在,“我是嬪,你是常在。你這是出言不遜,不敬高位妃嬪,是不是該罰!”
坐在椅子上,似乎幾次氣得想要起來,卻還是起不來。
方常在眸子轉了一下,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心想,你說又說不過我,就這麼乾巴巴的以位份壓人,隻會顯得愚蠢而無能。你如果真的在意,還不如跟蘇常在一樣跑過來打我一巴掌算了,我也就受著,還了當初欠你的情。
方常在腦子裡快速地權衡了下利弊,最終決定,這次還是不整事了。
反正船小好調頭。
笑嘻嘻地走到順嬪跟前屈膝行禮,“順嬪姐姐饒命,都知道皇上寵愛順嬪姐姐。是妹妹我一時口快,說錯話了,我給姐姐賠個禮道個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