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梓源滿頭大汗的跟在馬車後跑,到達知青點時,大家已經分好床鋪,給他留的是牆角的位置。
一個戴眼鏡的滬市男知青,熱情的給他一杯涼白開,他是負責男知青的隊長,林鴻輝。
他好心提點,“離李家都遠點,一家子的壞分子。”
不知道哪個字刺激到了謝梓源,他倏地拉下臉,嘲諷道,“什麼壞分子,她才幾歲?有七八歲嗎?能乾什麼壞事?”
還不是那些紅袖章不做人,亂扣帽子,還牽連子女。
林鴻輝一愣,不知道謝梓源哪來的邪火,但他是知青點的負責人,並不想新知青沒輕重的惹事,擰著眉說道:“人的壞可不是用年齡劃分的。”那些打雜早飯諧音)的紅袖章年齡也不大,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
他簡略的說著李家情況。
聽完,謝梓源更是冷笑連連。
就算真有這事,兩年前那個李來弟才幾歲,知道什麼是陷害人嗎?顯然是被彆人哄騙的,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可見這裡的人也都是刁民。
得,白說了。
一看謝梓源表情,林鴻輝就知道他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甭管事情真假,李家得罪鄭主任是事實,他們能否返城或是拿到工農兵大學的資格,全看鄭主任的意思。
不然,就算家裡人給他們打點好一切,農場不肯放行,他們也隻能無奈地留在這裡蹉跎歲月。
他本是一片好心,又見謝梓源家境不錯想著賣個好,哪知道這人竟是個憤青,他還是遠著些吧。
這天,雲汀蘭正和桂花說話時,兩孩子急衝衝的跑回來。
桂花就問,“他們這是怎麼了?跑這麼快?”
還能怎麼了,肯定是吃憶苦思甜飯吃的,這不是五四青年節了嘛,學校又搞憶苦思甜活動。
這憶苦飯,本來就是用爛菜葉子、南瓜花和蘿卜纓子配合著米糠煮出來的稀糊糊,又用野菜團成的窩窩頭,糙的喇嗓子。
也不知道打哪裡掀起來的風,說“越難吃越被鼓勵,憶苦思甜的效果越好。”然後這憶苦思甜飯就怎麼難吃怎麼做,一度連豬聞到味都繞得遠遠的。
“你們姨姥姥不是給準備了小灶嗎?”淩溪特意仿著學校的憶苦飯捏的窩窩頭,看著一樣,食材也一樣,但口感沒那麼差。
奕安吐完,苦著臉,一副彆提了的模樣,“那個李來弟絕對是故意的,她把妹妹的窩窩頭碰掉,還擺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非要拿手裡的窩窩頭去換妹妹的,還說什麼求原諒,搞的好像我們在欺負人。”
明明是她腦子有病……不對,應該是眼睛有病,動不動就流淚,偏就有些人腦子不好使還真信。
再之後,所有人都盯著他們,窩窩頭還好說,姨姥姥做的挺好吃。那碗糊糊差點惡心死他,但沒辦法,誰讓他是哥哥,肯定得護著點妹妹,奕寧喝不下,他便把大半的糊糊都倒進自己碗裡。
“那味道……簡直了,能跟學校的茅廁一決雌雄。”
“哥,你還說!”
不行了,一想起來,她又想吐。
雲汀蘭是又想笑又心疼,幫孩子揉著穴位,然後端出來一盤蜜餞,讓他們壓壓嘴裡的味。
她原以為,奕安又會舊事重提,讓他們把李來弟弄走,哪知道他竟然沒吭聲,也不知道在憋什麼壞主意。
宋今寒覺得挺好,讓李來弟做兩兄妹的磨刀石,省得兩人天真的不諳世事。
然後雲汀蘭就說起桂花的來意,她大兒子今年15,明年就初中畢業,她想給她家大小子找個工作,也是見一批又一批的知青被安排下鄉,有些擔心留不住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