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文鴛請安回來,午膳還沒用,養心殿判決就來了。
“菀嬪廢庶人,賜死,甄氏夷九族,沈氏廢庶人,打入冷宮,太醫衛臨,賜死,誅三族”。
三年後,北宮。
沈眉莊正在槳洗衣服,明明進來沒幾年,整個人卻已滄桑遲暮。
眼窩青黑,約莫是累的,臉頰凹陷,約莫是餓的,發絲淩亂,約莫是無心打理,指關節乾癟枯黃,紅腫一片,約莫是活乾多了,最後是其脖頸上的可疑紅痕,約莫是打架留下的,當然,也可能是彆的原因。
文鴛不清楚自己怎麼就來了這裡,這些年來,宮裡沒什麼大的變化,華妃依舊同皇後杠上,也依舊看不慣得寵的小嬪妃們,懟天懟地對空氣,可卻不再動不動折辱後妃。
皇後也依舊大度寬仁,慈眉善目,待誰都笑嘻嘻,溫溫柔柔,隻是比自己剛入宮時瞧著,更多了幾分真實,她如今是名副其實的中宮之主,手握大權,養育四阿哥在側,皇上把玉碟都改給了她。
齊妃仍然喜歡到處挑釁,卻又一如既往的被罵到懷疑人生,然後龜縮回去,不過她如今也不再想著扶自己兒子上位了,而是琢磨著快些抱上小孫子,樂顛顛的到處炫自己兒媳婦多麼多麼孝順。
至於彆的,也多了些啼哭聲,陵容有了個可愛的小公主,整個人一日賽一日的柔美,敬妃同之前的孫答應,如今的梅貴人,一同養著才出生的小公主溫渺,也算是和樂。
除了她們,康常在,如今的康貴人,也跟在養著自己兒子弘曕的貞嬪身後跑,二人抱團過活。
也新進了許多小嬪妃,不過她都沒記住,也不是很在意。
還有她自己,皇上依舊沒有真正的碰她,但卻沒人能越過她,他承諾,隻要他活著,自己就永遠是唯一的貴妃,安樂無憂。
葉嬤嬤扶著她,輕聲道:“主子,咱們回去吧,快到眼晚膳時間了”,
文鴛沒說話,歎息一聲看向天邊落日,一片的橘紅讓她莫名生出些許傷感:“嗯,走吧”。
隻三兩步的距離,文鴛身形頓了頓,前方佇立著一個人,她有些無奈,揮退了唯一陪在身邊的葉嬤嬤。
範竹迎麵而來,一如當年的景陽宮,算起來,這還是兩人第二次算得上單獨的會麵。
他說:“北宮冷僻,不宜久待”。
他接著說:“可是……心情不好?”。
文鴛抿著唇,看著來人,緩緩開口:“北宮確實冷僻,卻也屬於後庭,本宮為貴妃,同屬後庭,而攝政王歸前朝,才是真正的不宜久待”。
範竹沉默下去,陣陣冷意蔓延開來,文鴛不明白他看自己的眼神,以及對自己的這些莫名其妙的態度言語,也並不想深追,她隻是一個女人,依附著龍椅上的那個男人,在她背後,有家族,有親人。
文鴛垂下雙眸,再次輕聲說:“範竹,我並不打算來上一段不屬於自己的荒誕情遇,所以請你……遠離我”。
其實對方從來沒有明言過對她有什麼彆的情愫,若是自己猜錯了,也就當她自作多情一次吧。
文鴛不再猶豫,錯過他走開,隻是擦肩而過的瞬間,手肘被人拽住,動作不大,卻也能讓她穩穩定在原地。
過了許久,她聽到他低聲問:“若你不再是貴妃呢?”。
什麼意思?私奔?向皇上要了她?或者假死脫身?
亦或彆的。
文鴛撤出自己的手,肯定的回答:“可我是”,就算不是,那同他又有什麼乾係呢?
這天以後,她再也沒見過攝政王,哪怕對方仍然會去養心殿,也偶爾會進後宮。
直到圓明園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