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了解永河了,隻從話中語氣便能分辨幾分,那男子怕是又長入她眼了。
她的永河,永遠很懂得欣賞美好的事物,秀麗風景中的一片紅楓落葉,絢爛色彩中最亮眼的那一抹天邊紅,哪怕高空飄蕩著的奇形怪狀的某朵白雲。
還有一類,是人。
用她的話,這是人類本能的向往,即便遠離著,陌生著,也不妨礙讚美與觀賞。
他垂眸盯著渾然未覺的永河,仿佛那隻是一個漂亮點的小石頭,可依舊能讓他提高警惕,自幼就是這樣。
他也習慣性了掃除打擾她亦或者吸引她一絲目光的一切東西。
“送吧,不是什麼大事”。
永河抬頭,親親他的下巴,潤潤的很滑很暖,這是她最愛的部位。
“你的案子可追查得差不多了?”。
長孫墨揉著她的發尖尖,抓在手掌裡撓著,癢癢的像是纏繞心窩窩。
“快了,隻等著突厥王子出現,羅道遠借口編修典籍,將事情全權交給了金多祿,撇得很乾淨”。
永河自顧自玩著翻花繩,“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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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某處,地下室。
宇文傑神態自若的燒著密函,羅道遠激動出聲。
“太好了,一切隻待伏擊成功,祿東讚一死,大清與吐蕃定起乾戈,屆時可汗趁虛而入大軍壓境”。
南征大將軍同樣笑得一臉菊花,“我們最後一批人馬和兵器已經隨著婚嫁物品進入長安,最快今日午後可以成事”。
羅道遠笑著附和,“隻是沒想到老皇帝會真不顧自己女兒的意,金家說殺就殺了”。
不過他們的本意就是把祿東讚引來大唐,伺機斬殺。
如今金家頂罪伏誅,大唐也算給了交代,吐蕃人會很快便要撤回吐蕃,那會是他們最好的截殺機會。
越想越激動的他對著牆上圖冊分析“屆時他們的軍隊會在未時出城,路線未有更改,途徑安業,崇業,永達,道德,由明德門出,離開長安”。
“兩側商會林立,路邊小販攤檔密集,百姓熙來攘往,喧嘩熱鬨魚龍混雜,首埋此處,而後沿途再設幾處,定能成功!”。
幾人說的熱火朝天,卻漸漸的發現宇文傑始終不發一言,都有些莫名,畢竟在他們看來,如今一切大好,實在是萬事俱備,最後一哆嗦就能成功的大喜事啊!
羅道遠到底潛伏中原多年,連帶著妻子都是中原人,花花腸子多得很,腦子也是九曲十八彎。
“主子,可是有何不妥之處”。
宇文傑輕輕拍開密函燒毀後飄散出的灰屑,緩緩闔上爐蓋,道“太順了”。
他從不信巧合,更不信未經波折的成功。
南鎮大將軍是個粗線條,聞言皺著眉,“主子,這還不好嗎?那代表天佑我汗啊,咱們必定能成功,一舉將大唐吞下”。
宇文傑不置可否,起身朝外悠悠然走去,他曆來就是如此,優雅渾然天成,一舉一動不像個草原上鮮血澆灌的繼承人,反而更像是長於中原王朝的貴公子。
商討大事呢跟遊園賞花,品茗酌酒一樣,如斯漫不經心,瞧了叫急性子的大將們氣灼,卻又無可奈何。
等人沒影兒了,幾人才湊一堆,“不是,王子這是什麼意思?”。
“對啊,這是不準備動手了嗎?可時不待人啊”。
大將軍肖輝拐了羅道遠一下,“你鬼主意最多,也最能體察殿下的心,你到是說句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