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這一次,意意都沒看到。下一次呢?你想讓彭意一輩子活在愧疚裡嗎?”
“她為什麼要愧疚?該愧疚的人一直都是我啊!”彭遠之的眼睛裡霧蒙蒙地,溫韻的話在他聽起來更像是天方夜譚。他發病了,為什麼妹妹要愧疚,她什麼都沒有做。
“彭遠之,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還是裝太久了,你都忘了自己原來的模樣了?你對意意那種接近病態的保護欲,已經讓她很愧疚了,你真的不知道嗎?”
溫韻此刻似乎不把眼前人當做患者,更像是在痛斥一位總在裝睡的老友。
“你如果還不和我說實話,讓我知道你會出現幻覺的原因。之後你犯病隻會越來越頻繁,你是準備什麼都不管了,直接這樣撒手人寰?到底為什麼,一旦涉及意意,你就什麼都能扛,什麼都能做了?你站在她的立場上考慮一下呢?”
溫韻知道,她這樣尖酸的話語,彭遠之肯定無法接受,但是她必須這樣做,彭遠之他不能一直這樣扛下去。
“我...我...”彭遠之欲言又止,在沉默了將近十分鐘之後,卸了力氣,輕聲開口。
“我知道是為什麼,我害怕我保護不了彭意。開始出現症狀不是昨天淩晨,而是那次爆炸之後,但是因為那次隻是一眼而過的幻覺,我就沒當回事,那之後,我的狀態就不對了。”
“那場爆炸又不是你的錯,再說了意意不也沒事嗎?就算你當時在現場,你覺得你能護住她嗎?就像那場車禍,就算你在現場,你能做什麼?你能阻止車禍的發生嗎?遠之,這不是責任感,這是你附加給自己的嚴重焦慮。”
彭遠之短短幾句話,溫韻就知道他已經嚴重到什麼程度了。如果診療床上坐著的隻是一個普通病患,她現在可能已經建議患者住院醫治了。
“可那場爆炸就是我的錯啊,如果前一晚彭意沒回我短信,我去警局找了她,第二天她可能就不會去那個廢車場。如果我當年在家,而不是在外麵上學,彭意也不會坐上那輛車啊!”
眼淚開閘,一顆接一顆不受控製地湧出來,溫韻看著彭遠之的這副模樣,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遠之,就算你想成為神,你也不是神,你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溫韻輕輕抱住哭得不成樣子的彭遠之,認識這麼長時間,記憶裡這還是彭遠之第一次在她麵前哭。
“我會給你調整用藥,之後你每半個月來我這裡診療。今天到此為止,我怕你承受不住。”
溫韻拍了拍彭遠之的背,有段時間裡,溫韻一直覺得彭遠之是她認識的所有人裡,她最看不透的一個人。
可從他第一次發病開始,溫韻才知道,這個人竟然能把自己所有的情緒掩藏到那麼深,深到沒有人能看透他。
“而且,從今天開始,彆再盯著意意了,她不會有危險的,彭遠之,你看著我,你知道的,她不會有危險。
如果你依舊像以前一樣寸步不離地盯著意意,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扛不住,你是想讓彭意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消失嗎?從一開始說要保護她一輩子的人,不是你彭遠之嗎?!”
溫韻強硬地掰過彭遠之的頭,對他來說,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再這麼下去,彭遠之會把自己逼死的。
“可是我...”
“彭遠之,從現在開始,沒有可是,也不會再有可是的機會了,你真的不明白你的狀況嗎?你真得覺得自己扛得住?”
溫韻直接堵住了彭遠之後麵想說的話,無論是作為醫生,還是作為朋友,她都不能看著彭遠之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呼...我知道了。”
“那我說的你都記住了,下麵說正事,你放在醫院裡的那幾個原型機,最近似乎出故障了,有時間讓你的人來檢查一下吧。”
溫韻鬆開了彭遠之,給他遞了一張紙巾。
“今晚吧,病房熄燈之後。”彭遠之點點頭。
“那我和安保處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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